田菊调离了。龙德二中要选一个校长了。

选谁去呢？郭光局长本来是在等待的，看看有没有人来申请呀。但是在郭光向孙义德汇报工作时，孙义德发话了。孙义德觉得龙德二中不能再出事了。再出事，将会把田菊教育方法不当造成学生上吊的事牵出来，影响田菊本人、影响龙德全县的形象。要派一个得力稳重的人去接替龙德二中的校长，平息师生之间的矛盾，稳定队伍，协调发展。

所以孙义德对郭光直截了当地说：“龙德不是有几个被梁胜排挤的副校长吗？可以考虑从中派一个去。他们放在龙德暂时不起作用，不如为了缓和龙德的矛盾，让他们去二中或其它单位，二中的矛盾真不少，需要有得力的干将去治理，如此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孙义德因为田菊的事，因为田菊的汇报，对龙德教育部门的事也了如指掌。

郭光得到命令，说：“行，我们班子讨论一下，在龙德的副校长中选一个沉稳一点的人去吧。”

孙义德仍有点不放心，继续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那两个年轻的副校长梁胜不待见，可以理解，梁胜想树立威信，调走一个或二个，让梁胜放手去做吧。李明的负面消息比较多，还得留心，如果他去二中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田菊。二中绝对不能再出事，它关系到田菊的命运、关系到你郭光的命运、关系到我们龙德县的面子。如果吴桂森的事被媒体曝光了，你们教育局的班子都得地震了。”孙义德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郭光，孙义德坚信他的宏观调控能力能够引导郭光摆脱二中的困境，让二中重现光芒，避免田菊的事再被提起。

晚上回到在家中，郭光还在回味孙义德的话。老婆彭燕看出了门道，关心地问道：“二中的校长令你头痛吗？梁锐相不是来申请过吗？给他做不就行了。”

郭光有点无奈地说：“一般来说，守业可以选一些忠心耿耿的人，但是创业却需要有才华、稳重而有智慧的人。唉，二中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不能再出事。一旦出事，学生的事就会再暴露出来，这样的话，连县里的书记、我这个教育局长和田菊都得倒霉。守业的人，只要是忠心耿耿的人，谁都行。创业，没有本事，没有才华，没有宏观能力就做不来。现在麻烦的是梁锐相的钱怎么办，收了他三万元，不安排一个一把手，他肯定会生气，怕他会上告，要不退回去吧。”

彭燕急切地说：“退回去，太可惜了。你现在安排的二中校长位置可是没有得一分钱，太可惜了，可是孙义德说了话，那也没办法。这个要退回去，真是太窝囊了。你就不能创造一个位置给他？”

郭光有点无奈地说：“那也得有时间呀。二中位置是书记指明给的，不给就怕出麻烦。二中校长现在之所以不敢等待，就是怕出事，出了事，就不是得不得钱的问题，是得下台的问题，是永远不能得钱的问题，是失去所有的利益的问题。”

彭燕闪着贪婪的眼神说：“不能退，再等几个月，会有机会的。梁锐相不至于这几个月都等不过来吧。先做做他的工作吧。这次便宜李明或唐亮了。”

县教育局班子会议上，郭光与几个副局长在讨论二中校长的选派问题：在朱飞、唐亮、李明三人反复选择。朱飞本人也在场。他心里有点想去，他想，不让做校长，做二中校长也行呀，虽然做过校长的人去做二中校长有点掉价，但毕竟是一把手，比在这里受气要好。

所以，在会上，朱飞率先推荐李明去二中当校长。局长、其他副局长均不表态。教育局开会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涉及人事问题，大家都是只有举手的份，没有推荐的份，即使推荐也是做个样子，没有任何作用。

这次几个副局长却不知道为何，都不约而同地一致推荐朱飞去二中当校长。可能是朱飞的水平、才能、影响力、号召力都超过他们几个。一座大山在身边压着，使得他们透不过气来，挤走他大家才能从容自如地做副局长。

可是郭光心里却不是那样想的，他觉得朱飞不能去，因为他的法西斯式的管理放在二中，更会出事，更何况他脾气暴躁，会激化矛盾。郭光想到朱飞推荐的李明，他觉得朱飞的推荐李明是个障眼法，目的是想大家推荐他，由李明及自己。这点郭光还是明白的。但是郭光觉得李明也不能去。李明这个人太阴险，坏事做了不少。还是让本分一点的唐亮去吧。唐亮老师和学生沟通得好些，由他去，应该是可以缓和矛盾的。

教育局班子会议最后一致通过，让唐亮去龙德二中当校长，并上报上级。

这个时候，蔡丽的事情也查完了，市纪委核对了她的汇款单与捐款收据，查清楚了她在迫不得已时，的确收了一些人的钱，但是她将这些钱全部捐给了老少边穷地区的学校或敬老院。蔡丽于是重新回到工作岗位，龙封新校区的建设又进入了新的阶段，招来的外省学生也安心回来就读，有关部门也为他们办好了户口迁移手续。龙封的教育又回到热火朝天的景象。流失的教师也少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了。早先流失的教师甚至还想申请回来，

教育局陈火炬局长对此特别高兴，高兴地问蔡丽这样的好事情如何处理。蔡丽觉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要是优秀教师，愿意回来的，可以重新建档或重新恢复人事关系。外地优秀教师愿意来的，经过考核面试，可以先储备一些优秀教师，以便下一年扩招时选用。蔡丽对陈火炬说：“凡是多考虑一步，就能占得先机。事业要成功，要比别人好，就得步步比别人想远一步，哪怕是一小步。”

当蔡丽听说唐亮与陈勇在龙德受排挤，便明确地对他们说：“来龙封吧。凡是任教过县级重点中学高三的教师，我们龙封县不用面试直接录用，甚至可以重新建档。我们的教师的工资是龙州市最高的，住房是最好的，每个教师一入职就能分到二房一厅或三房一厅的房子。我们龙封教育欢迎任何有才能有师德有爱心的教师来龙封施展才华。”

所以，当郭光找唐亮谈话时，唐亮有点犹豫，去二中好呢，还是去龙封好呢？他没有马上表态，只是说：“我考虑一下，再答复。”

唐亮回去跟陈勇商量，陈勇让他自己拿主意。陈勇说：“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你去龙封，我也去你去二中，我也去。我们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奇迹都能创造。如果你去龙德二中当校长，我就去那里当德育处的主任或副主任吧。我听说龙德二中的学生很调皮，德育处都没人愿意当主任，班主任也没有人愿意当。现在在这里也被梁胜排挤，不如到你那里去也可以帮助你，也可以让我发挥一下才华。”

唐亮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要郭光局长同意才行。你现在怀了小孩，何必去那里吃苦，学生调皮，我担心学生打你。”

陈勇说：“正是怀了小孩才申请去。教育学生的同时，也是对我们小孩的胎教，一举二得。学生也是人，将心比心，我把他当宝贝，他应该不会把我当敌人，关键是教育的方法与方式要合符学生的实际与心理。”

看到陈勇信心满满的样子，唐亮被迫同意了陈勇的意见。

为此，唐亮最后给了蔡丽一个答复说：“我先做一下一把手试试，如果不行，再来你这里当教师吧。”蔡丽对唐亮的选择也很支持，说：“行，好好干，我们全力支持你。控制情绪、团结同志，把每一位师生当作亲人，引导师生共同进步，教学相长。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唐亮向郭光局长反映了他的想法，并且告诉郭光局长，陈勇想和他一起去龙德二中。郭光局长一听，当场答应。古人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陈勇由重点中学的主任主动申请去龙德二中，教育局怎么会不同意呢。郭光局长欣喜地说：“叫陈勇当副校长吧。不要让她太受委屈了。”唐亮听了，则说：“局长，那就不要了，我当校长，她当副校长不好，最多让她当一个德育处主任吧。这个岗位对于差生多的龙德二中，没人愿意做，因为这个岗位费力不讨好，让她去做做，也可以稳定老师和学生。她去做这个职位，没人妒忌。”局长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唐亮，同意了。

既然决定让唐亮夫妇去做校长，唐亮夫妇就利用散步的机会去龙德二中看看。

他们一直在龙德读书与工作，龙德二中还真没来过。走近校门，校门紧闭，保安郭棚抽着烟，跷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时田菊打了他，他气馁了一阵子，现在，田菊滚蛋了，真是大快人心，送走田坏蛋。他觉得他是学校的门卫，是学校的保护神，他不能让任何不法分子溜进学校去。

唐亮亮明身份，说自己过几天就来这里工作，能不能让我进去看一下。郭棚坚决阻拦，他说：“不行，虽然校长调离了，但我仍要坚守岗位。除非你能打电话给梁副校长，梁锐相校长，他同意我才能让你进去。”田菊调离后，梁锐相临时代理校长，主持二中工作。

梁锐相早就知道唐亮要来这里工作，心里正窝着火，心情郁闷。当他接到唐亮的电话，心里是非常不高兴的。但是他也知道，郭光是主张让他做的，是孙义德怕出事，才让唐亮来。而且郭光说了，准备给他安排一个比龙德二中更好的位置，让他耐心等等，所以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又像见到阳光一样光亮。所以，一听说唐亮来校微服私访，心里不高兴，但是表面工作还是要热情，于是，他立即叫保安让他们进来，而且，梁锐相把全校行政从家里叫来，立即召开欢迎会。

唐亮对梁锐相召集全体行政人员都赶回来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他还没上任，只是想来看看校园，没想到招来了大家的非议和辱骂。

行政们回来了，梁锐相代理校长、萧业副校长、总务处熊能主任、教务处主任谢小庆等都来了。教务处主任谢小庆一边走路，一边骂道：“又来了一个什么狗官，没上任就摆威风了，下班了还要我们来迎接新校长，有这样迎接的吗？上面的人从来没有这样送人上班的。”

唐亮一听，坏了，梁锐相要坏自己的事了。可是，梁锐相已经把人叫来了，不理他们，不好理，也不好。真是进退两难。

陈勇一看情况不妙，没想到梁锐相会来那么一手，让唐亮没上任就失去人心。怎么办？陈勇立即打电话给陈刚，叫他立即送三十箱皇帝柑过来，马上，马上。陈刚一听，着急地说：“姐，要一点时间，有的档口可能下班了。”陈勇则信心十足地说：“去国道边的档口有，邻居陈叔叔一般是下午送新货来的，一定会有，他与我家的果一样，不打农药，而且新鲜，到时说是我们家的。救急用，要快，送到龙德二中。”

梁锐相隆重介绍唐亮和陈勇，用表面是谄媚的话，实际是让大家讨厌唐亮的话说：“这两位是我们龙德二中的新的领导人，大家热烈欢迎！新领导新气象，先行一步，走在时间的前面，全面接手我们龙德二中，我们真是太感动了。我们真是太荣幸了。有新领导的领导，我们一定会收入高、工作强、成绩好、生活美满、幸福感强。”

唐亮也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对人情世故了解不多，不太会讲客套话，在这个场合，他有点不知所措。陈勇一看唐亮木讷了，立即救场，说道：“领导们，教师们，我与唐亮只是来江边散步，到了校门口就想进来散散步，没有想到惊动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向大家赠礼道歉。我们不是上任。我们能不能调来与大家做同事，还得看上级领导的安排。今天我们相识一场，算是朋友见面，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大家，等一下大家到校门口拿二箱皇帝柑回去，是我家邻居种的，没打农药的，绝对环保。”

唐亮这时才过神来，接着说：“让大家跑了一趟，出乎意料，出乎意料。没什么事大家现在回去吧。没有骑车或开车的领导和教师，等一下让我小舅子送你们回去，两箱皇帝柑也有点重的。”

梁锐相本来想借机让唐亮出丑的，没想到反而成了唐亮结交朋友的好时机。大家一听唐亮与陈勇的话，全都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再生气，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教师是一个没有太多人敬重的职业与岗位，挨人骂的时候多，有人主动敬重的人少。有人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大多都会视之为知己。骂人的那个行政谢小庆特意晚一点走，郑重向唐亮道歉，说：“唐校长，我谢小庆是狗眼看人低，上了梁某人的当。以后，有什么难事，找我，我拼尽老命也要让唐校长在龙德二中不受人欺负。”谢小庆的话，似乎在说：“你是强龙，我是地头蛇，虽然你是一把手，还得我来保护你。”

陈勇看到一件难事圆满解决，当陈刚送完没骑车的人后，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过了几天，下午二点半，在部长陈宝坤与政协副主席、教育局局长郭光的带领下，唐亮与陈勇去龙德二中上任。

他们去上任，没有掌声，没有鲜花，因为梁锐相没有通知学校领导班子与中层干部来开会，所以，当陈宝坤、郭光来到学校小会议室也就是校长室隔壁时，会议室一个人都没有。

郭光打电话给梁锐相，问他为什么没有通知大家来开会。梁锐相说：“我通知他们了，但是大家现在都没空，高一有两群人共有三四十个人在学校操场打群架，拿着菜刀、柴刀，很可怕，所以大家都来操场了。我们已经报警了，人命关天，要不你们也过来吧。”

唐亮一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面对着一副烂摊子。

郭光早就听说过龙封二中的学生打架、早恋、玩游戏、上课睡觉是出了名的，所以，没有人愿意当德育主任，因为没有哪一天是清静的。郭光想，唐亮行不行，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看他如何处理学生打群架的事。

只见二群人在对峙着，一边是赤身露背的学生，拿着明晃晃的刀另一边是穿着龙德二中校服的学生，明晃晃的刀。分做二个阵营，在大喊着什么。走前一听，才知道他们喊的是：“钱秀秀是我们职中老大的女朋友，你们必须让出。”穿着龙德二中校服的学生则反驳道：“钱秀秀是我们二中老大的女朋友，你们必须滚蛋。”

很明显赤身露背的学生是龙德职业高中的学生。

“把钱秀秀交出来，否则，我们的刀不是吃素的。”

“不交，秀秀是我们二中的学生，也是我们的偶像，为什么要交给你们？再不离开，我们的刀也不是木头，也是可以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时，只见赤身露背那伙人中的光头，高高的个子，大喊一声：“弟兄们，砍死他们，砍死他们，我与你们一起去坐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赤身露背那伙人一起右手举起手中的刀，有的是菜刀，有的是柴刀，有的是建筑工地的泥工刀。发亮的金属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光亮。他们一起冲向龙德二中的学生。龙德二中的学生也不示弱，也高举各式各样的刀，大喊着迎向职业高中的学生。

唐亮没想到会是如此一个欢迎仪式，他迈开大步，迎向二批学生的中间，往中间一站，大吼一声：“都把刀放下！”

以往，职业高中的学生打架时，从来没有人敢管，有时，警察都躲得远远的，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另外一边的人走了，他们才来教育他们一顿了事。当然，以前打架没有这次那么厉害，那时只是拳头和脚，规模也没有那么大。突然出一个不怕死的，他们倒是呆了，不敢动了。大多数人乖乖地把刀放下了，只有那光头，高高个子的光头，无所畏惧，继续举着刀向唐亮砍来，陈勇一看，赶快喊道：“唐亮小心。”只见唐亮像闪电一般，快速跑到光头的后面，右脚往下一扫，把他的右脚轻轻一点，光头的脚立即一麻，站立不稳时，唐亮右手一举，就把他的刀夺在自己手上。那光头脚一麻，立即就要倒地，唐亮立即把他的手一拿，光头立即就跪倒在地上。

二个学校的学生都惊呆了，这人是谁，速度那么快，功夫那么好，一眨眼功夫就制服了光头。

光头以前从业没有遇到过对手，这次被人几秒钟收拾，他也大吃一惊，但马上醒悟，立即行叩拜礼，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