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你知道我采购肯定不是几十个几百个，这玩意儿你们有多少嘛？”

“刚刚问了库房，卖得还有剩一万个，你全部吃下的话，可以少点儿。”

吴志明也学聪明了，不再说当初和N95一起回来，一个都没有卖，而是卖得还有一万个，砍大动脉是真的砍怕了。

“价格合理可以全部吃下，价格不合理嘛，我一个都不要。”

30块钱一个，莫海吃的下个屁，他账户现在也不过十六七万的资金。给了吴志明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28一个，这是吴哥我的最大权限。”吴志明满脸的决绝，如同割了自己肉一样。

灯姐拉着谭妹子远离两个坐着，看着莫海怎么砍价，特别是莫海那句“砍的是大动脉”，把自己父亲都砍得心慌。

“吴哥啊，28一个和30一个有啥区别？”

那你还个价格啊？吴志明在心里面咒骂着莫海这个小挨千刀的，“这是进口的！”

“这破塑料，进口未必就能高级很多？”

未来绝大部分所谓的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进口”东西都是国产，莫海对“进口”二字早已免疫很多年。

一句话差点儿把吴志明憋死，“我们的成本价在这儿啊，小莫兄弟，我们也想少。”

莫海没有说话，在箱子上左看右看；又仔细看了护目镜的包装；又在箱子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了一张纸片，拿在手里把玩儿。

“来来来吴哥，你看箱子上：8M华夏公司生产，外国的品牌国产的货，你给我说是进口。没意思了吧。”莫海假装抓住了把柄生气。

吴志明这才反应过来，莫海翻看了半天原来是找砍价理由，就晓得你有这招，心里面一阵暗喜，小朋友你还是太嫩了。

“哎呀，应该是库房那边儿弄错了，我们之前进口的批发价30；8M国产是23一个，我给你算22一个；不，给你算21！哥哥一口到位！”

莫海静静的看着吴志明的单口相声表演。谭妹子满脸笑容，灯姐满眼崇拜悄悄和谭妹子说，“莫海太厉害了。”

“贵了，不要！”莫海到现在都没有还个价格。

“20，这是哥哥最后的底线，你不要我也没办法了。”

吴志明也要用些小手段，逼迫莫海还价。

“吴哥，你看看这个包装袋上面写的什么？2000年3月生产，这个生产日期和N95的生产日期很近啊，应该是一起进的吧？卖了3年都没有人要。”

莫海靠在椅子上慢慢说，吴志明则要哭了，这特么都可以推断出是和当初一起的？

确实是当初刚成立耗材部时候和N95一批进的，觉得内地医院也会配备这些，结果18元一个的成本，堆了3年。

“怎么可能，这是去年才进的新货，这种防护品保质期很多年的。”

吴志明强装镇定，毕竟库房的兄弟姐妹还在擦箱子上面的灰尘，避免莫海发现是3年都没有卖出去的产品。

“吴哥，我家也是做批发的，新纸箱和经常通风的纸箱气味一样的；对了很久的纸箱会有一种特殊的霉臭味。护目镜这个纸箱的气味和上次N95纸箱的气味一模一样。”

你特么属狗的啊狗鼻子这么灵！

“15一个！护目镜进价20多，公司不可能几毛钱卖。”

吴志明不管莫海的狗鼻子，直接上价格！

“两块钱一个！你去给张总和你领导直接汇报，两块一个我全部吃下，毕竟堆了3年，一个都没有卖出去。这个塑料的收废品的大概可以按几毛钱一斤算。”

握草尼玛，两块？！

“小莫兄弟，你这不是砍大动脉，你这是直接断手断脚啊，哥哥只能帮你把这价格递给领导们。”

吴志明的上级不在，他直接打了电话询问，对面又是一顿臭骂；让吴志明去把莫海的报价交给张总，自己还有几分钟就到公司。

找到李秘书说了莫海的断手脚砍价，李秘书嘴角止不住的抽抽，已经能想到张总听到这个价格后的表情。

“什么？两块一个？他怎么不去抢！还特么收废品才要？”张总一开口，门外的吴志明连忙拉上门，生怕几米外的张总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张总在里面咆哮了一会儿，无非就是砍价太狠；耗材部的一群蠢货之类的。

还好很快就安静，气发完但生意还得继续做，莫海说得也没错，N95是收废品的都不要，护目镜只能当塑料卖。

本质来说还是自己当初对涪市医院想得太过美好了。更加恼火的是堆放越久越趋近于垃圾……

很快吴志明的上司蔡总到了张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报了自己的名号。李秘书开门把蔡总请了进去。

“老张，这两块一个是不是太少了，你可不能答应啊，前几天这小子5毛一个收N95已经够过分了。”

蔡总没有和莫海面对面交谈，只是听说才16岁就把老张这董事长吃得死死的，有点不可思议。

“老蔡莫急，先坐会儿，我给你说说情况。”

谁能想到，平时都是谈几十万大单，几百万大单的两老总，这会儿在办公室为几万的单子谈怎么少亏点，怎么算计一个16岁高中生……

说出去都不信，错了，说出去同行都要笑。

蔡总和吴志明一前一后的回到了莫海这里，灯姐和蔡总打了个招呼后和谭妹子再次坐到了一边准备听相声。

过分的是昨晚两姑娘买了很多零食，出门的时候放了几包在莫海包里，这会儿两个人吃着牛肉干坐等相声。

简单的相互介绍了一下，蔡总直接开口道，

“小莫兄弟，经过公司的讨论，护目镜的价格可以给你降到13元，已经是市场最低价了。你同意的话，今天就可以签合同，回头给你运到库房去。”

蔡总第一次和莫海打交道，肯定是先试试水，这个莫海也知道。“既然这么贵，那就算了吧。”说完莫海就直接起身，根本不理蔡总。

“吴哥，上次12层的口罩，老价格给我运6万个到库房，现在咱们去刷卡。对了12层的口罩你们有6万没有哟？”莫海直接怀疑蔡总公司是否有足够的货。

口罩这东西虽然属于消耗品，整个涪市一年零售的口罩也不过几万个。

吴志明听到被莫海怀疑公司实力，“放心6万个口罩都是现货！”

算莫海运气好，2003年各医院的第一批口罩会在元宵节后出库分发，所以有大一批现货，大不了一会儿打电话给厂家，年后加班加点把缺口补上。

蔡总想踩踩莫海，但莫海直接拒绝沟通，这是以退为进。莫海已经断断续续的探出了他们护目镜底细，也就有了主动权。

蔡总有点坐蜡，这才第一次交锋，就不要了？还要拍屁/股走人？自己也是一个老总好不好！

蔡总好歹也是40多岁的人了，到不至于和莫海生气，莫海的套路属于谈判中常见的套路，自己也用过不少。

“哎呀，小莫兄弟，别急嘛，坐下来说，坐下来说。”蔡总和吴志明强行营业笑容来安抚莫海。

安抚好了蔡总这才感叹到：“看到小莫兄弟，我就想回去揍我家那小子一顿，成天就晓得到处耍。”

蔡总这是在夸莫海，夸人的目的一是让对方高兴，二是缓和气氛，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从头开始谈。

“谢谢蔡总夸奖，不敢当。就是蔡总你们这个13的价格，确实太高了，我估计3年来除了我要，你们都快忘了这个产品了吧。”

夸人就和莫海喊“球服舅舅”一样，谁在意了，谁就输了。这种夸人莫海最多说个谢谢，至于还价：还是两块！

“说是这样说，只不是我们涪市的医院还没有意识到护目镜的重要性而已，我们也在给他们普及这方面的意识。这样，我做主10块，这个我们公司已经亏了很长一截了。”

蔡总真假参半的话，在场的除了灯姐和谭妹子会信，莫海半个字都不信。

“蔡总你的说法肯定是对的，等你们给医院开发出来需求，医院会要你们这批2000年的货么？干嘛不采购最新生产的？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莫海这是一个大杀招，但凡不是莫海知道非典要用这些，他吃饱了撑的才会买这个放了3年的货。

2003年华夏的工业还没有到后世的超级产能，2个月口罩产量就能供应全球，有新货鬼才要放了几年的陈货。

蔡总没有说话，但吴志明说话了，“我们可以调到其它地区销售，便宜卖他们肯定要。”

这是吴志明斟酌之后想到的对策，莫海还是关在学校的高中生，能对医疗行业有多少了解？

莫海撇了一眼，“吴哥的说法也对，但是国内要护目镜的机构除了研究机构，医院估计一年都用不到几个吧？别人宁愿贵几块买新货，也不会要便宜的旧货。对吧蔡总？在说了3年了也没见调给其它地区啊。”

这脸打得蔡总有些红，蔡总狠狠的盯了一样吴志明，没事儿递话头干嘛，不知道这小子属蛇的，会顺杆爬？

又把皮球踢给了蔡总，莫海给的价格还是两块，而蔡总一方除了降价，就只有放在库房当废品。

“这样吧，7块，我们亏10块一个！”假模假样的垂头丧气说了一句话。

“3块，做生意嘛，有亏有赚很正常，只赚不亏的行业我知道的就只有烟草公司了。”

莫海终于还了一个价涨了1块，也开了一个小玩笑缓解气氛。而这个小玩笑也在告诫蔡总，别特么忽悠人，生意哪有只赚不亏的。

“6块！不能再少了，已经是张总给的最低线！”

“4块，刚刚6万个口罩依旧要。7万块立马签合同刷卡，下午就运到我仓库！”

蔡总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莫海后面传来了张总的声音，

“小吴，带小莫签合同；蔡总过来一下。”说完就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张总已经在后面站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