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钟文和旺运对视一眼,旺运俯身捡起毒针,然后两人很识相地转身悄悄离开了内室,留给他们师兄妹一些独处时间,让他们好好说说话,这一场凶险差点让两人生离死别,若不是这粒三线丹,孔年定是无力回天了。
范钟文问道:
“旺运小兄弟,我知有些事不该问,不过还是很好奇啊,这三线丹你是如何得来的?可否方便告知?”
旺运也不隐瞒,说是他一直在找寻的那个人留给他的,不过并没有说自己身上还有一百多粒。这丹药的价值旺运已然知晓,再实在也不至于实在到什么都往外说的程度。
范钟文想了想,说道:
“你说你要找之人叫刘武,而且看你去武极榜上查他的名字,想必他的武学功力也定是有很高造诣。但是这武极百人榜上确实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以旺运小兄弟你的武学修为,我觉得你也不会看错人。你觉得那人应该上榜,那人又不在榜内你想没想过,会不会是那人并非用了真实名姓?”
旺运被问得愣住了,自己的爹爹不用真名实姓,这么多年了连自己的儿子也瞒着,会有这种可能吗?不过范钟文分析得也有道理,这让旺运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了。
范钟文见他眉头紧锁,知道这是遇到了难题,当即拍拍他肩膀,把他让到前厅坐下,手下之人端来茶水,从午时忙到现在,也是真的有些渴了。范钟文与旺运边喝茶边闲谈,得知他也要去边关,那里修武之人聚集得多,也许打听到的消息会更详细些。眼见要到晚饭时间,范钟文吩咐手下去备酒菜,留旺运在此休息一晚,养好精神明日再出发,旺运也没有推辞,说道:
“那就劳烦前辈了,正好也就此机会向前辈请教一些修武遇到的问题。”
范钟文笑道:
“哈哈,江湖人杰层出不穷啊,我这点本事也不值一提了,真有能帮得上你的,我一定不藏私,我看你这一年武道又精进不少,也许不久以后你就能指点我了。”
旺运赶紧摆手说前辈说笑了,两人相差近三十岁,却也相谈甚欢,颇是投缘。
聊了一会儿,见黎轻眉从内室往前厅走来,走到近前,向两人深施一礼,两人赶紧离座起身还了一礼。黎轻眉抬起头,眼圈哭得都有些发肿,对两人说道:
“范前辈,旺运小兄弟,今日多谢你们对我师兄的救命之恩,他中的毒已是无恙,现在睡去了。旺运兄弟,我知这丹药珍贵无比,你拿出时却毫不犹豫,之前我对你还有不敬之处,希望你能原谅。”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物递到旺运面前,说道:
“活命之恩我和师兄也无法报答,这只玉佩送你,这是我黎家祖传之物,据说能开启一处秘境,这么多年也没人能从玉佩上得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这是我家族最珍贵之物了,现赠予你,还望你不要嫌弃。”
旺运赶紧推辞道:
“黎姑娘,这我可不能收,丹药再珍贵,也没有人命珍贵,玉佩是你祖传之物,小弟不敢占为己有,你且收好,今日之事孔兄无事便是最好的结果,不必如此多礼。”
黎轻眉轻轻摇头,道:
“不要推辞了,我也愚钝得很,参不透这玉佩的秘密,你拿到手上,以你的智慧和人品我相信你一定能破解玉佩的秘密的,也免得这东西白白在我手中浪费了。你若执意不收,我和我师兄便只能给你做牛当马还这个天大人情了。”
旺运还要拒绝,范钟文在旁说道:
“旺运啊,收下吧,黎姑娘也是一番诚意,再推辞下去,你倒是给她出难题了。”
旺运无奈,只好接过。那玉佩清润脂白,入手如绵,旺运没再细看,揣进怀中,说道:
“那便多谢黎姑娘了,如以后真能参透其中奥秘,我定会先去黎家通知你。”
黎轻眉见他收下玉佩,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听他如此说,也说道:
“好,我相信你!”
范钟文笑道:
“不错,今日之事圆满收尾,黎姑娘,你和你师兄今晚也在阁内休息,旺运也是要去赤弓关,明日你们一路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先去照看着你师兄,有什么要求跟我说一声,一会儿饭菜备好我让人去叫你们。”
黎轻眉点头道:
“如此甚好,多谢范前辈,多谢旺运兄弟,我先去看看师兄。”
又施了一礼,起身对旺运点点头,回内屋照看孔年去了。
范钟文对旺运说道:
“我已派人盯着那罗家的一队人马,他们好像对黎姑娘还没死心,应该是计划在害死孔年之后再悄悄跟随黎姑娘,到了镇外在路上动手,现在正在客栈休息,武道阁外有他们的两个人在盯着黎姑娘的去向,明日你们出行,不甚安全啊!”
旺运道:
“范前辈,无妨,孔兄今夜就可完全好转,他们的龌龊伎俩我心中已然有数,不会被他们坑害,您放心便是。”
范钟文看旺运胸有成竹,想必是有了对敌之策,但想到那黑衣老者武境高于三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提出要派人保护旺运一行人,旺运也推掉了,范钟文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再三嘱咐,如果不敌就返回马王镇武道阁,再做打算。旺运见范钟文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心里也很是感激,这么久身边没有亲人朋友,旺运很庆幸在这江湖上遇到的不只是罗骄阳这种心地狠毒的角色。
两人聊了半晌,有人来禀报范钟文酒席已备好,范钟文叫他去通知黎轻眉兄妹两个,自己则带着旺运往宴厅走去。穿过前厅向左,转过游廊,见还有人在往宴厅内上酒端菜,两人来到席前落座,眼前已是摆上了一桌丰盛酒席。不一会儿有人将黎轻眉和孔年带到席前,这三线丹果然神药,孔年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四人酒席前推杯换盏,别看旺运年纪小,但这一天下来,多亏了旺运,孔年才得以安然无恙坐在这里,这几人没有一人将他当成是孩子。黎轻眉孔年两人频频敬酒,旺运也是酒到杯干,几坛下去毫无醉意,众人皆挑大指赞旺运海量。同是武道中人,席间谈一些江湖杂事,欢声不断。
酒菜已足,范钟文给几人分别安排休息之处,旺运跟着范钟文到演武场,两人边喝着茶,旺运边请教范钟文一些武道知识,范钟文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到兴起之处又到武场内亲自和旺运交手相授,让他了解怎样把刚柔二劲运用得更加得当,真正达到刚柔并济的效果,并把真气外放要领说与旺运知晓,旺运悉心受教,自是受益良多。直到三更天,两人才互道晚安,各去休息。
旺运回到屋内,坐在床榻之上,静心修习虎燕诀,几个时辰过后天光大亮,旺运睁开眼,只觉神清气爽。吃罢早饭,范钟文将三人送出武道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这是范钟文给他们准备下的,里面放了成坛的清水美酒,还有若干食盒,提前要了旺运身上的五六个蛇皮水囊,现在也给装满了酒水。范钟文又递给旺运一张皮卷,对三人道:
“车上备了些酒菜,找不到歇脚之处也可以在车上餐食。另外门外的罗家探子已被我派人擒住,以行动鬼祟之名押在了衙门。即便这样,那罗家人不敢对我如何,但对你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记住我说的话,若是敌他不过,便回到我这来,我另行安排。这皮卷是北域地图,一路平安到了赤弓关,也千万要传个信来,我也好安心。”
三人抱拳同谢范钟文,后拱手告别,黎家师兄妹进到车厢之内,旺运驾车,说了声:
“前辈保重!”
驾车往镇外行去,范钟文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行远,直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忧心忡忡地返回武道阁内。
旺运驾车一路出了马王镇,既然是车上带着黎家两人,自己也不便回李家村了,想到这,展开地图看了看,便直接驾车向着赤弓关方向而去。
一路向北,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此次朝廷对江湖的招募贴奖赏很是丰富,引得众多修武者都集中到了这北方边防之地。三人驾车而行,边聊边看着过往人群,但是一直提防着的罗家人马却是始终没有露面。
到了午时,日头老大,官道上人也少了起来。三人也没急着赶路,把车赶到官道之下的一片树林旁的树荫下停好,两匹马在树荫下吃草,三人在车中吃了午饭。范钟文给备下的酒菜极其丰富,看得出是用了心思。饭间黎轻眉谈起若是途中遭遇罗骄阳,他们还是纠缠不休的话要如何应对,旺运表示自己来对付黑衣老者,剩下的罗骄阳绝不是黎孔两人对手,那些随行仆从更是不值一提,二人见他好似没放在心上,想来必是有些把握,也跟着信心大增起来。两人又问旺运现在到了哪一境,旺运说是轻鸿初境,黎轻眉和孔年两人也都是和旺运同境同阶,但旺运才十岁而已,这让两人钦佩不已。黎轻眉对旺运说,见他扛着自己师兄翻墙恍若肩头无物,前行似疾风吹过,同境的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旺运也没多说,只说自己修习得比较苦,自己的爹爹对自己要求比较严厉,其他也无法再多说了,好在二人也没再多问,又聊到他处去了。自己只这一个天道秘境空间,是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说与他人听的。
三人聊得正在兴头,只听外面大批马蹄声响渐近,有人喊道:
“少主,这有辆马车,我去看看是不是那个小娘儿们偷偷藏在车厢里了!”
说罢只听喊话那人下了马,往官道以下的马车走来。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道: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