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跟你说好，郁崈可是窦家的傀儡，他能这么平步青云地坐到副市长的位置，就是因为她老婆的姓窦。他真的会因为两个孩子的事放弃仕途，去检举亲家吗？”

蔡高远起身，烦躁地来回踱步，卓义强制修正了他对烟的情绪后，他便不知道该如何排遣心中的苦闷了。

“我觉得会。”卓义胸有成竹道，“至少在窦清明这边，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蔡高远不住地点头，嘴里念着，“行，行。”

“下一个是章劲峰，苏门农业银行行长。看上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实际上去年刚过30岁生日，2013年苏门省十大青年才俊之一。如此年轻有为，为何也要蹚这浑水。”

蔡高远一拍脑门说道，“这人我熟。别看他长得文质彬彬，好像是个翩翩君子。背地里可是个道貌岸然的魔鬼。”

“魔鬼？”从蔡高远口中听到如此抽象的名词，卓义愈发好奇了。

支雄关于章劲峰的记忆不多，大多是曹飞与此人联系，只可惜会场挨得曹飞几拳都是隔着衣物，没能储存到曹飞的记忆，不然也用不着麻烦蔡高远。

“他喜欢花钱，超跑、名表、钻戒、女人。”蔡高远说起章劲峰时如数家珍，“最最关键的，这人喜欢赌博，数目是你想象不到的大。而且输多赢少，这人就是纯粹喜欢花钱的感觉。”

“家境呢？他是富二代吗？”卓义问。

“没有。普通的工薪家庭。”

一个家境普通的银行行长，出手如此阔绰，似乎有挥霍不光的钱，还如此张扬，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贪污二字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蔡高远看着沉默的卓义说，“洛丰市反贪局局长是我哥们，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章劲峰，可什么都查不到，他的账户非常干净，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会不会是有人帮他把账户打理得非常干净？毕竟整个洛丰市的钱全从他这经过。”卓义隐晦道。

“洗钱太难查了，你让经侦的人查到吐血估计能查出点东西来，更何况章劲峰还是专业的银行人，难上加难。”蔡高远觉得烦闷，进到卧室推开窗户，呼吸着雨后的空气。

“找到章劲峰，找到洗钱的窝点，就从那开始突破。”

“怎么突破？他有一万种方法撇清关系，根本找不出一点漏洞。”蔡高远丧气道。

“打给你的反贪局兄弟，让他们帮个忙，带我去见章劲峰。”卓义似是没听到蔡高远的话，仍旧执著道。

蔡高远轻笑一声，瞥向窗外，掏出了手机，给那位许久没联系的朋友通了话。

此时的洛丰市检察院反贪局灯火通明，掩着窗帘的窗户上时不时有人影经过。

洛丰市这三天的变故来得太快，太凶猛，侦查一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加了两个晚班。

反贪局局长郜向文伏在办公桌前，身上盖着制服，正想小睡一会儿起来接着工作。

加班能抗，扛不住的是加班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省检察长薛和正下达的指令是把支雄整个人里里外外扒个干净，可支雄人都放出来了，这查不查还有意义吗？

郜向文头刚沾上胳膊，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他烦躁地咋舌，无精打采地抬起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后，顿时来了精神。

“接个电话，你们接着干，我一会儿回来。”郜向文朝科室里的侦查员打了招呼，夺门而出。

检察院走道里空无一人，郜向文左右张望一番，先接了电话，而后朝厕所走去。

“向文，在忙呐？”

“木头，怎么这时候想起来给我来电话了。我可听说你的事了，你这么搞，之后怎么办？”郜向文说罢，捂着手机，脑袋探出厕所外，扫视一圈，又接回电话。

“向文，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能解决现在洛丰市的问题。”蔡高远不想拖拉，直接切入正题。

“哼。洛丰市的问题你我心知肚明，这是一个人能解决的吗？行了，你也别玩我了，我这加班两天了，没事我就挂了，之后请你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郜向文食指几乎按上挂断键，又将手机送回到耳边，“说吧，哪位高人能破局。”

“章劲峰，你还记得这人吗？”

“呵呵。”郜向文冷笑道，“章劲峰。何止是熟，一年12个月，跟他相关的文件在我办公桌上躺了11个月，你说我记不记得？”

“想不想抓他，我给你一个抓他的理由。”

郜向文两眉中间挤出一个川子，不断抚摩着额头道，“你问我想不想抓？我做梦都想抓这狗娘养的。可我这断断续续也查了有一年多了，抓不了啊。你不会想说，你比我们反贪局专业，找着线索了？”

“别别别，专业性比不了。但你相信超能力吗？”蔡高远说着自己也笑了。

“高远！”郜向文忍不住大声，又小声愠怒道，“你以前挺踏实一人，怎么现在玩起这种把戏了？我很忙，没正事就挂了。”

“我再说一遍，认真的，不开玩笑。我们约个时间，你见了他就知道了。”蔡高远重复道。

郜向文板着脸，不由自主地摇着脑袋，来回走了几步，舒了口气回道，“你现在进不来检察院，明天你带着那位超能力者到检察院附近的书店，我们在那碰头，别太张扬。”

“可以。明天见。”

郜向文挂断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老友蔡高远向来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从不走什么歪路子，也没什么幽默细胞，高中同学都喊他木头，或者是蔡老头。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大学毕业，几个有着相同志向的兄弟出来吃了一顿，随后各奔东西，去到世界各地的公安部门。

刑警和反贪局的人平时不怎么相见，案子有关联但也不多，蔡高远调到洛丰市公安局后两人也没交流，就是通了次电话，唠了两句。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光是从说话语调和方式上，郜向文觉得这位老朋友有些陌生，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说不上来。

郜向文推开科室的门，站定片刻后，往副局长孔文君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