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什么我每天都要做这些数学题？好难…而且太多了，永远好像也做不完…”

“哈哈，原来阿可也会遇到难题啊，”男人的笑容震动了空气里飞舞的微尘，“告诉你一个秘密——数学是个大恶魔哦，你献祭给它的思考越多，它回报我们的也会越多。”

“而且，如果你把灵魂都交给它，就完全不会觉得难了！”

……

阿可捂着头，脑袋嗡嗡地在响，“父亲”这个词打开了她脑中的一个阀门，无数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在她脑海里闪现，但她只拥有了那些记忆一瞬间，很快它们又如碎冰融化入大海一般消融不见了。

“父亲？我的父亲是谁？”她反复地喃喃自语。

见阿可的状况不太对，归原忙上前将她扶住。阿可的额头非常烫，就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电脑主机。

“她需要补充水分。”归原想道。

他抱着阿可走到石室门前，两个守卫都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注意到了他怀里的阿可，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归原想干嘛。

“麻烦给她补充营养！她似乎是生病了！”归原着急地说道。

“呵！”白铭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嗤笑了一声，说道：“省省吧，别整这种没用的小伎俩！”

“什么？”归原愣住了，他不知道白铭指的是什么，他是真的很着急。

阿可的体温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细胞的适宜生存温度，在这种温度下别说进行细胞内正常的化学反应了，说不定某些器官还会遭到永久性破坏，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给她补充水分。

“我说，别整这些没用的小伎俩！”白铭把归原往石室里推搡了一下，很不客气，“你当我们是傻子啊？这小鬼虽然是个怪胎，但她也是堕落者，堕落者是不会生病的！”

他用鄙夷地眼神看着归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魔物的手段？你让你的化身回路寄宿在她身上，所以她才会发烧吧？想金蝉脱壳？门儿都没有！”

“这？”归原一时间无言以对，心想这老兄脑补能力也太强了。他又转向白刻，刚才他们的谈话还算的上愉快，应该愿意帮他这个小忙。

“你…你看什么看？我和你很熟吗？”白刻转过头去，不和归原对视，“白铭说得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疑因素！”

他又瞥了阿可一眼，说：“而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这群人自堕落那天起，都是自生自灭，谁会去管她这样一个怪胎？”

说罢，两人不再理睬归原，也不去管归原是不是真的感染了阿可，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家伙就是个累赘，死掉了反而落得清净。

“……”听了他们的话，归原有些光火，他低着头站在两人中间，直直地立了好一会儿。

“怎么？想干架？”白铭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心想一个弱鸡魔物在这摆什么谱呢？他甚至都没把归原的打算往越狱方向想。

“呵~”

归原突然冒出的冷笑让白铭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这魔物身上的气势…刚才我居然有些害怕？”白铭摇了摇头，想摆脱这种感觉，心中暗想道，“不不不，变成堕落者后我应该已经变强了才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看到魔物就发抖了…”

而这时，归原缓缓地抬起了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样啊，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他用正常的语气说道，然后便返回了石室深处。

“啧！真是怪胎遇到怪胎，怪到家了！”白铭对着归原的背影咒骂道。

他回过头来，突然发现往常什么事都能议论半天的白刻此时居然保持着沉默，不由得有些奇怪，他说道：“白刻，你是不是太久没进食了有些难受？要不你别忍了，我替你看会儿？”

“啊？还好吧？”白刻若无其事地说。

“你这小子…算了，希望白煜师兄早点回来，我们也就解放了！”

……

归原有些生气地坐在地上，“该死的，这不是他们师兄的孩子吗？居然就这样不管她死活？还一口一个怪胎，真是气人！”

“算了，活人犯不着跟两个细胞置气。”他看了看阿可，从刚才开始，她的高烧一直没有退散，现在的她紧皱着眉头，无力地躺在归原怀中。

“没想到只是问问题而已，也会让她产生这样的反应。”归原也眉头紧锁，他想起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失忆的人在回想起关键记忆的时候就会头痛。

“难道阿可失忆了？父亲这个称呼让她想起了什么？”

他很想就这些问题向阿可问个清楚，相关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是宝贵的信息。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细胞发烧可不同于人类，人类烧个两天可能问题还不大，但一个细胞的温度这么高，说明它离死亡不远了。

“行吧，那就逃吧！”他下定决心。

他可不想让一个疑似人类的小女孩因为他而死在这里，既然堕落者不愿意帮他，他就只有自己去找水给她喝了。

而他逃跑的方法，自然不是走正门。既然你们的路不给我走，我就自己开一条路！

他准备用黑色训练装置将石壁打通！

想到这，他还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有目的地使用这个能力，效果和消耗都不清楚。

“训练装置！”他清空杂念，调动意识。

一个通体漆黑的正方体出现在空气中，不散发一丝光芒，简直就像空间在那里被挖掉了一块似的。

“有点像黑洞？”归原突然间把眼前的事物与记忆中的经历联系起来。

想当时他还是个原子的时候，一个漆黑的空洞突然在空间中扩散开，像是神明睁开的眼睛，把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毁灭殆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才逃过一劫。

而眼前的黑色正方体也给了他类似的感觉，漆黑，安静，空洞，虽然没有引力，但也散发着一种虚无的气息。

“好，稳定了。”

看到自己操纵黑色训练装置与之前蓝色的并无什么区别，也能很轻松地控制它的移动，归原心中暗喜。

于是，他控制正方体移动到了石室的一处内壁，并缓缓向外推进。

他刚才大概敲打过附近的石壁，在敲这一处的时候听到有种敲脆西瓜的声音，于是他判断这后面大概率有个空洞，只要他将眼前的石壁分解，也许就能发现逃生的通道。

但是能顺利分解吗？黑色正方体已经罩住了石壁，但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唔…”一股脱力感传来，看来使用这种模式比往常更加消耗秩序之丝。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归原心累地想道：“都这么久了，如果这都还没反应那也就说明行不通了吧？”

于是他心怀忐忑地收回了训练装置，向石壁上看去。

“好耶！”

值得庆幸的是，分解生效了，石壁上真的出现了一条通道！

“材料结构已获取！已储存在高维空间内！”

居然是许久没听到的提示音响起了。

“我去，不仅能分解，还能自动把分解后的目标作为原料储存起来？”归原有些惊讶，他正在纳闷消失的石壁去了何处，没想到居然被系统储存了起来，这能力属实有些方便得过头了。

“喂，所以你是存在哪里的啊？不会是我的身体里吧？”他摸了摸自己本体质子所在的位置，心想也只能存在这里了。

“不科学吧？质子内部有多少空间？能储存这么多东西？又不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

他知道有理论说宇宙的维度有11个，虽然我们常见的只有三个空间维度，加上一维时间，故而总认为自己生活在四维时空里，但其实剩下的维度并不是不存在，而是蜷缩在了微观结构中，比如说微观粒子内部。

也有人根据这个理论，幻想质子内部是不是有另一个宇宙。

归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里能存储无言者之心之类的软件，没想到现在连实体物质都能存储了，难道这也是无言者之心带给他的改变？不，也许储存的物质并不是以“实体”的形式…

“嘛，不管了，这些问题以后再深究！”他决定不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尽快通过逃生通道离开这里，毕竟那两个门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奇想就会进来看看。

他摸了摸通道的断面，完全由训练装置的分解功能而形成，是一块完美的平面，光滑得就如丝绸一般，甚至因为过度平坦感受得到原子间的吸引力。

而在通道的另一边，是漆黑的一片，也不知道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他咽了咽口水，抱着阿可敏捷地钻进了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