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顿时头皮发麻,说道:
“咱们最近碰到三种禁婆的东西了吧。”
“老齐被迫捡到的奇怪骸骨,骨头都是被禁婆的头发串起来的。”
“水晶棺材里面的一对凶尸,抱着焚烧禁婆骨头的香炉。”
“这老旧皮箱里面,又是一副用禁婆骨头打造的麻将牌。”
胖子咂么了咂么嘴,说道:
“看来这禁婆不是野生的,八成是人工养殖的,这产业链怪成熟的。”
小哥的目光微垂,手指在黑金古刀上点动。
吴三省的眼神中,有着戾气,追思,懊恼的神色浮现出来。
齐闲的眼神微动,胖子这“瞎猜都对”的光环确实很厉害。
吴邪把信封打开,里面只装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有一段时间没同你打牌,别的牌搭子都不太行。”
“最近我弄来一副新的麻将牌,还有个小玩意儿,甚是喜欢。”
“如今我身体大不如前,唯恐时日无多,托人把这两样东西捎给你。”
“希望你四个月内能从地下回来。”
“牌友——陈之垚。”
吴邪纠结的说道:
“你们说这个陈之垚,知不知道他送人的麻将牌,是用禁婆的骨头做成的?”
小哥用手指点了点“四个月内能从地下回来”,说道:
“知道。”
吴邪挠了挠头,接过小刀把另外的密封盒子拆开。
里面是一个比手掌略高,外方内圆的,透闪赭石色的中空玉墩子。
胖子拎起这个玉墩子转了转,嫌弃的道:
“上面刻的这是啥玩意?”
“好像是个小人,长着一个倒梯形的大脸盘子,吊梢三角眼,河马似的鼻子,大板牙,脑袋上插满了鸟毛。”
“伸出的胳膊长着三个利爪。”
“屁股底下骑着一个长的像大眼青蛙的,穿着铠甲的怪兽。”
齐闲一挑眉,把玉石墩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
“这是新石器时代的,良渚文化中的神人兽面纹玉琮。”
“是一种祭祀神袛的礼器。”
“古代的帝王焚香顶礼之后,以玉壁祭天,玉琮祭地。”
“也有一些其他贵族,会偷偷使用这些礼器的纹路。”
小哥从齐闲手中接过来,凝视着上面祭地的神人纹路,陷入了沉思当中。
胖子双眼放光,搓了搓手,道:
“这玉石墩子值钱不?”
吴三省说道:
“这东西只有象征意义,卖不上价。”
“不如放家里腌咸菜的时候压水缸,或是扔院子里当个小板凳坐着。”
胖子的眼珠一转,说道:
“不打紧,依着胖爷我看,这个留纸条的陈之垚,八成是个阴险的肥羊。”
此时湖心岛的火势逐渐变小,胖子又张罗道: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青眼狐脸面具男尸的,八宝重函打开看看。”
齐闲把女尸体内随着人脸尸蛾炸出来的钥匙,往盒子里一捅。
咔哒一声轻响。
盒子本身的空间不大,里面被防撞的锦布塞满,当中只放了一条手指大小的小鱼。
吴邪把小鱼拿出,咦了一声,说道:
“这铜鱼做的真精致,上面的鳞片还是三层的,能来回转动。”
“鱼的眉毛好像两条小蛇,真怪。”
胖子接过来看了看,撇了撇嘴,说道:
“以胖爷我这一双在潘家园摸爬滚打的慧眼,半点都没看出来这东西哪值钱。”
小哥听到众人讨论蛇眉铜鱼,把目光从祭地的玉琮上收回。
齐闲接过蛇眉铜鱼,转了转它身上的三层鳞片,笑道:
“如果严防死守的收藏珍宝,还算是正常。”
“但是特地收起来一个普普通通的摆件,通常来说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对原主有着刻骨铭心的纪念意义。”
“另一个则是,这东西内含玄机。”
“比如常见的,放入水中,用火烧,用强光照射,夜晚漆黑时映着昏黄的烛光照,等等。”
“都会有一些特别的字迹或者图案,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里面显露出来。”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
不过吴邪和胖子捣鼓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这蛇眉铜鱼有什么秘密。
小哥凝视着小鱼,目光中有着一种茫然的神色浮现。
齐闲知道小哥是看到这个东西,回想起了一些被迫遗忘的画面,但是那些记忆“被封存”的很严实,一时半会记不起来。
小哥拿起小鱼,也来回来去的旋转着三层鱼鳞。
此时太阳将要落山,山崖下湖心岛的火焰也即将熄灭。
小哥忽然举起这蛇眉铜鱼,对着夕阳和余火照着,飞快的扭动。
众人对视一眼,都保持安静。
吴三省迟疑了一下,伸手从贴身的腰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握在手里。
齐闲从包里拿出纸笔递给小哥。
小哥闭上眼睛回想了一番,凭借过目不忘的天赋技能,在纸上唰唰不停的,把三层鱼鳞的所有图案都给绘制了下来。
一段时间后,小哥刚停下笔。
吴三省就捏着另外一个蛇眉铜鱼,递到了他的眼前。
只不过这只小鱼的鳞片中,还有一些没被清洗干净的白色石灰状污垢。
见到众人惊讶的看着他,吴三省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在二十多年前,蹭着我当时的女朋友的光,跟研究所的考古队去到西沙底下的一个沉船古墓。”
“在里面捡到了这个东西。”
吴邪惊讶的说道:
“三叔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段风流史?”
吴三省摆了摆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哥,说道:
“但是当年同去的人都失踪了,只有我活着回来了。”
“我与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我捡到了这个蛇眉铜鱼。”
“小哥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这蛇眉铜鱼里面暗藏的秘密。”
小哥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直到吴三省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小哥伸手把他递过来的小鱼接下。
小哥用同样的方法,把三层鱼鳞里面的所有纹路都给画了下来。
小哥刚停笔,太阳落山,湖心岛的火焰也彻底的熄灭。
吴邪和胖子翻看着那厚厚的一叠纸,两眼懵圈,不知道这些鱼鳞上的奇怪符号花纹,代表着什么意义。
齐闲笑道:
“回去之后把这些图案多复印几份,应该能拼出来一些字。”
“不过这些字,显然咱们都不认识,回头还得找个能看懂的人。”
吴三省自从小哥接过他递过去的蛇眉铜鱼之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哥。
此时看到众人要收拾东西出发,吴三省忽然说道:
“人有三急,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罢,吴三省只带着随身的腰包,拿着手电,就急匆匆的对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跑去。
众人也没太在意,继续一边收东西,一边闲聊。
直到快一个小时了,也不见吴三省回来。
但是吴三省之前放在小树林草丛中照亮用的手电,还是在原地没动。
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吴邪怕吴三省出危险,便招呼众人做好接应的准备。
众人又等了几分钟,看到吴邪脸色有些不对劲的走了回来。
齐闲的目光扫过众人手中的那叠纸,又看了小哥一眼,说道:
“吴老板临时有事先走了?”
胖子拍了吴邪肩膀一巴掌,挤眉弄眼的说道:
“三爷是不是被女妖精抓走了?”
吴邪咧了咧嘴,举着捡回来的钱包,甩了甩里面夹着的一个烟盒展开的纸,说道:
“啊哈哈,三叔留言说他突然想起来跟人有个约,赶着去了。”
“说钱包里的票子留下来,让咱们买点好吃的补补,当做赔礼了。”
众人都带着一脸的不相信。
但是显然吴三省没遇到什么危险,便把他那份东西拎上一起下山。
众人在村子里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齐闲吴邪胖子看到小哥房间里面,在床上摆着那叠蛇眉铜鱼图案的纸,随意放到地上的背包装备。
以及一个简短的留条:
“先走一步。”
吴邪立马炸毛道:
“三叔一声不吭的溜了,小哥也一声不吭的溜了,唯独把死沉的背包留下了!”
胖子做出演讲的姿势,说道:
“天真你不懂,这就叫大老板和绝世高手的范儿!”
齐闲笑了笑,说道:
“吴邪昨天吴老板应该还留下了什么东西吧。”
“我看你脸色不对劲。”
“吴老板和小哥,应该都在往同一个地方赶路。”
吴邪从吴三省的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说道:
“昨天是当着小哥的面,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开口。”
“回来之后我直接累瘫了,也顾不上说。”
“老齐你说的对,三叔和小哥肯定都去了西沙海底墓。”
这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十个人,第一排中间位置是年轻的吴三省,身后站着的是小哥。
胖子“嚯”了一声,说道:
“小哥这帅到天崩地裂的脸,淡漠的如同嫡仙下凡的神情,胖爷我这一双慧眼,绝对不会认错。”
“小哥可以啊,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耍帅。”
吴邪心中有些不安的道:
“老齐你怎么看?”
齐闲想了想,说道:
“看来二十多年前,研究所组织的那次西沙海底墓探查,发生了很了不得的大事。”
吴邪原地踱步了一阵,下定了决心,说道:
“虽然西沙很大,海中古墓风险极高,但是…”
“我得去找三叔,还有小哥虽然来历神秘,但是咱们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不能明知道他有危险却不理会。”
齐闲点了点头。
胖子则是叉腰大笑道:
“要说去西沙找海底墓,胖爷我这次可是提前立了大功了。”
见到齐闲和吴邪看过来,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半个多月前,一家规模很大的国际海洋资源开发公司,害,就是打捞沉船捡宝贝的。”
“特地去潘家园找到了胖爷我,请胖爷我出山给他们当顾问。”
“赶巧了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在西沙那一片。”
“胖爷我啊,说弄完手头的事就去附近的永兴岛,他们过几天开船半路接上我。”
“要说走,咱们哥几个现在就出发,运气好也能给你俩混个公款旅游摸金一条龙。”
“实在不行就说你俩是胖爷我的助手,怎么也得把你俩捎到海地墓穴里面去。”
三个人都没意见,就喊了潘子和大奎过来。
齐闲吴邪胖子挑了需要的东西,其余的都让潘子和大奎带回去。
一连三天的换车飞机后,齐闲吴邪胖子抵达了永兴岛。
刚一上岛,正赶上码头附近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一打听,是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打捞队,从海里捞出来一些东西在摆摊。
三个人往人最多的地方挤过去。
惊讶的看到在小广场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蚌壳。
小的就不说了,大的能装下一张床。
胖子兴致勃勃的抓过旁边的路人问道:
“这是在干啥?”
路人一脸兴奋的说道:
“赌石你们都听过吧,这是在赌尸,跟赌石差不多。”
“就是赌开蚌壳,里面有普通珍珠,有进贡的南珠,也有可能开到鲛人的尸体。”
“哎呀,鲛人一哭呱唧呱唧掉珍珠,开到了鲛人的尸体就发了!”
“一万块钱开一次,开空不退钱。”
吴邪的背包带挂住了他身后的一个巨大的蚌壳。
吴邪没察觉,他一动,身后叠着的蚌壳猛的滑落。
齐闲的手腕一翻,小刀一闪而过,斩断了挂着吴邪和巨大蚌壳的背包带,把吴邪扯到了身边。
啪。
滑下来的巨大蚌壳撞到了地上。
一股腥臭无比的尸气,夹杂着珠光宝气冲天而起。
胖子一把从背包里抽出一万块钱,啪的扔到蚌壳上面,喊道:
“都别抢!这是我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