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波冰冷的说道：

“苏永杰，我不希望你以后在联系我，也不用宁小峰给你当小弟，我和你除了同学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以后在敢来骚扰我，我也会有办法让你在学校里呆不下去。”

苏永杰呆住，他知道方小波能做得出来这件事，他一直就知道方小波可不是什么温柔女孩。

如果她说真的，也真有能力让自己离开那个班，不用她爸，就她自己和老师说一声，那自己就会到别的班，或者她去任何她想去的班。

事情麻烦了，他不能在像以前那样说话了，要找别的策略，至少现在不行。

方小波和方维学的，语气中也带着寒霜，一旦冲破感情迷雾，她的智商瞬间在线，很多以想不通的事也都豁然开朗：

“苏永杰，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喜欢我，你在学校里的名声大家都知道。”

“我也明白，你想利用我爸的能力想上大学，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被你蒙蔽。”

“以后我们就是路人，你要是打扰我一次，我就会直接让你知道什么叫女孩的愤怒。”

说着她就挂断电话，靠着墙缓缓坐下来，眼泪雨一样的落下。

可她的脑袋越发清醒，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差点就万劫不复，就这么一会，她心跳如鼓，汗透重衣。

她知道这事有多大风险，如果没有方维的提醒，没有今天的事。

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做出妹妹说的那些事，那会给她的未来造成毁灭性的变化，也会给自己家庭造成巨大灾难。

而他也想到宁小峰想传话，这个人竟然也是个很讨厌的人，只是她被蒙蔽时竟然觉得他很懂人心。

可怕，方小波这才知道，陷到感情里面，尤其她这种没经历过感情的人，真的智商归零。

方小波立刻站起来，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师，要求要转班，老师连理由都没问，直接就同意她的要求。

对他们来说，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现在是关键时刻，方小波这样的好苗子，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们也发现了苏永杰的事，只是这事方小波态度让他们担心。

他们常年和学生在一起，对每个学生并家长都了解，现在对方小波说什么，能起到的效果可能会是相反的。

所以他们也研究一段时间，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没想到峰回路转，方小波竟然自己想通了，这就好办了。

方小波给自己老师打完电话，拿着电话却犹豫了，方小红只能劝道：

“那个是我们弟弟，就算生气了，解释解释也是应该的，人家可真是好心。”

方小波又想了一会，才拨号码，方林接的电话，叫了方维过来。

方维说话声音很平静：“喂，大姐。”

方小波竟然听不出他话里的任何情绪，甚至她都没觉得他有生气的成分，只能解释道：

“方维，今天是大姐不对，我知道你是好心，却会错了意，我已经和学校说明调到别的班去。以后也不会搭理苏永杰和宁小峰。”

方维静静的听完，等她不在说话了，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似乎这事他已经忘掉或者从没放在心上，这一刻方小波心里还是很愤怒，也很无奈。

她以为自己道歉了，方维就应该接受，并且和自己说几句话。

可没想到方维竟然这么冷淡，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小子和普通乡下孩子有很大的区别。

在想想老叔的警告，难道老叔知道他的不同？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脑袋一团乱麻的方小波彻底不知道怎么看这个弟弟。

可方小红知道，方维说到是真的做到，当然她们心里不好受可就不在那小子考虑在内。

只是她们所受到震撼还远不止如此，开学后就更加惊讶，那时她们才知道方维那个提醒有多么的重要。

方维却不再想这件事，晚上方志义又把三叔，老叔，奶奶他们叫来家里吃饭。

这一天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因为有很多好吃的零食，还有好多好吃的饭菜。

方林甚至都不吃零食，一个劲的对付饭菜，方维慢条斯理的吃饭，看着他们老哥三个说话。

方志军偶尔会看一下他，然后他就发现方维眼里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丰富。

那竟然是无比的满足，或者说是幸福，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情？

他心里叹了口气，真的，这孩子太复杂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方维想什么。

等看到方维的眼睛里有了泪光时，他放弃了想要寻找这孩子秘密的想法。

他比方维大九岁，可他感觉现在方维表现出来的样子，比他都成熟很多。

还有今天对小波说的话，那也不是一个孩子或者弟弟能说出来的话，小波那脑袋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换成是他，知道这件事可能都不会说，因为他相信小波能自己搞定。

可现在他看到小波表现突然就不那么认为了。

很明显小波恼羞成怒，被说中了心思，那就是要接受那个男孩，所以才对方维说了狠话。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知道如果方维不说，很可能那个男孩就要得逞，他们家也就会少了一个水木的大学生了。

更严重的是可能会毁掉小波的前程，或者说后半生都完蛋了。

下午时在方维家，小波打电话给时，方维和他说调班的事，他一下就知道所有的事了。

那时他是吓出一身的冷汗的，如果不是方维，那么小波说上学可接纳那个男生，甚至都准备好可能会选择和家里做对。

如果那样，那小波的前途就完蛋了，小波也说了那男孩的计划，他可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小波说现在方维真的不在说任何一句话，他接电话，但不做任何的评价。

那丫头没想到方维真的就一个字都不说，可奇怪的是她现在却很想知道方维的想法。

方志军没想到那个骄傲的侄女，会因为这个事和他抱怨了半天。

不过这事他管不了，方维这小子现在他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方志军拿起酒杯对着方维晃了一下，思绪飘到天边的方维下意识的拿起手边的饮料杯也示意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只是稍微的顿了一下，就自然的喝了杯里的饮料。

方志义他们都看到了，也沉默了一会，方维那熟练的动作说明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但是他的生活轨迹都在家里，怎么可能呢？

方维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因为这事解释不清，只是看这那几个血脉亲人。

多年以后，方志义脑出血时，方维夜里九点告诉老叔。

他连夜开车三个小时，又坐飞机在第二天早上赶了回来，和方维他们到的时间差不多。

等他们看到方志义躺在门口板子上时，方维还记得能看到方志义嘴角的血丝。

方维出去打工后一直不怎么爱往家打电话，父母想他了，甚至打电话给他。

后来年纪渐长，他每天都打一个电话，方志义每天都特别的开心。

他们两个也能在电话里聊得热火朝天。

那天晚上方维挂电话时，感觉他说话有点大舌头，还让他注意不要喝酒。

结果那天是他最后一次听到方志义说话，他还没出奉天就接到方志义去世的消息，当时他在加油站厕所门口，看着夜晚零星的几个星星脑袋一片空白。

他瞒了一路，到了县城王平下车就往医院跑，被他拽住时，他却说不出话来。

而王平一下就明白了，她回头眼睛盯着方维，哽咽着问：“你爸没了？”

方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王平眼泪一下就落下，同时哭喊了出来。

那一刻方维觉得天都要踏了，他怕目前坚持不住，瞒了五个小时。

父亲不在，他想照顾好母亲，却也知道他们相濡以沫几十年，自己还是不了解他们的感情。

他们回家时王平强行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路上自己喃喃的说：

“你爸不在了，这家我就是主心骨了，我要坚强起来，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她真的坚强起来了，可方维知道那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回来时方志军也回来了，他们都要见方志义最后一面。

可方志军把方志义的手拉起来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鼻翼扇动，嘴角抖动，可他没哭出声。

但那无声的泪更伤心，那天晚上守灵时，方志军一直在棺材边上，很少说话。

夜里很晚时，他说：“如果没有你爸，我的大学上得没有那么容易，那时其实我都觉得上不去放弃了，可你爸说，去，一定要去，我供你。”

他说完这句话很长时间没说话，整整三天时间，方志军都很少说话。

他也很少哭，可谁都能看出他有多么的悲伤，他眼中的哀伤让所有人都动容。

出灵后，方志军离开时，方维陪着他去坟前，他在那里静静的呆了很长时间。

拿了一瓶白酒，沉默的洒一杯，自己喝一杯，他当然没醉，可那时他嚎啕大哭。

他们下山时，最后说：“方维，我是你爸护着长大的，和别人打架也是他出来保护我们，那时他很瘦的，却真敢拼命。”

“因为我们几个，他到了十几岁才去上一年级，同学都是比他小很多的孩子，但你爸不在乎，他知道不能当文盲。”

“我上大学他要供我，可我知道他有多难，我只要要钱，他从没说过一个不字，我说要去做点灵活屿能赚学费，他严厉的制止我，说只要他在就不用我做那些。”

“他从没说过要我报答，他只是淡淡的说那是他做哥哥应该的，你爸走了，我心空了。”

方维那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方志军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想告诉方维，他爸爸有多么的伟大。

那天后，只要有时间，他就回来看看方志靖和三叔，对几个侄子也非常照顾。

他尽力的做着叔叔能做的一切——不求回报。

方维真不在意他们知道什么，或者怀疑什么，因为这都是他最亲的人。

不管如何，现在他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比什么都好。

方志义他们却没说什么，当成自己没看到，当然三叔却是不知道的。

方林已经吃多了，方维看着他那个样子有点好笑，也有点心酸。

方立娜却吃得不多，她坐在方林旁边逗他：“二哥，你吃多了，会不会走不动路？”

方林那里肯在妹妹面前示弱，站起来要跳，被方维拦住。

吃这么多，怎么能剧烈的运动，拉着弟弟妹妹就出去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停下了说话，三叔奇怪道：“小维怎么这么成熟了，胆子也大了很多，不一样了。”

方志义说道：“去了大哥那里以趟就这样了，谁知道呢，或许是受到刺激了。”

他避重就轻没解释过多，这和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有关，也想保护自己儿子。

方志军什么都没说，他也是一样，只是感觉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却说不出来。

方维确实没变，只是他的从三十多年后回来，人未变，魂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