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公子,按照您的吩咐,已经给沈姑娘做了粥。”店中小二给宗泽开了门,并挑上灯笼,热情地送宗泽上楼。
“苟兄弟,多谢照顾。”
“公子哪里话,小的这次能见着宗公子,实在是荣幸之至!”小二有点腼腆。
“苟兄弟,你身处咽喉要务,责任重中之重,所以切忌浮躁,且处处小心谨慎。”
“是!”
“好,你先下去吧!”
宗泽自行回房后,细思今日与傅堂主商议的事。
大宋与吐蕃的战事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黑脸汉子傅堂主请示宗泽,“宗公子,我们铁枪会是不是也要开始部署?黑水堂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开拔赶赴蜀地战场。”
宗泽稍加思索,道:“不,黑水堂不用去蜀地,吐蕃本就主和派硬过主战派,这次最多是吐蕃桑普王子与其部下挑起战争,不足为俱,况且吐蕃可汗尚健在,他向来主和,对付桑普王子有朝廷大军,已经有胜算。”
“如此说来,这次铁枪会不需要作打算?”
“不,不仅要打算,还要周密计划一番。”
“哦,这是为何?”
“很有可能这次战争是吐蕃受到西夏挑唆!”
“公子是说,西夏梁太后用的调虎离开?”傅堂主心头为之一震。
“尚不能确定,但是有备而无患!”
“所以我们要守榆关?”
“不仅你们,白金堂的兄弟也要赶过来,禹藏花麻已死,他的兵权大约已经落在了梁太后手中,西夏兵力集中,单靠黑水堂一万人是无法抗衡,加上白金堂一万人预计只能抵抗数日。”
“榆关尚有两万兵镇守,西夏若来犯,四万人对西夏三十万,仍然是以卵击石。”
“若朝廷能及时从蜀地抽调兵力回来,或从朝廷增兵,尚有胜算。只是铁枪会必定是作为前锋,身先士卒,每位兄弟都必须作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傅堂主可愿?”
“若惧生死,不入铁枪会!”
“好,那么,宗泽便将调度事宜全权交由傅堂主!”
“还请公子修书一封,傅某差人送往白金堂,请曾堂主速速集结兵马,赶来榆林。”
“好,备笔墨纸砚。”
宗泽现在只想速速回京,对于西夏的防范,与王爷商量,好及早作准备。
他虽然躺在床上,但一夜未眠,五更未至,他便急急起床。
“月儿,醒了吗?”
沈清月睡得正酣,被宗泽敲门叫醒。
“公子,门未闩,你进来吧!”
沈清月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宗泽推门进来。
“月儿!”借着微弱的晨光,宗泽连忙上前扶住沈清月。
“公子来的正好,我已经决定让雪儿回昆仑山。”
“好,我们也尽快回京。”
他们不再多言,因为隔壁住着的就是雪儿,她的耳力好,其余要紧事,就不多说,怕她听见不好。
其实梅滢雪不想听任何事,因为听到了,便只能压在心里,让她难以喘息。
天渐渐亮了,他们各自收拾着。
“师姐,我与晗哥哥就此便往昆仑山去了。”梅滢雪骑在马背上,停在一辆马车边,沈清月掀开帘子与师妹相互告别。
“雪儿,你千万要记住,不能与李玉晗生子!”沈清月用唇语对梅滢雪说,“因为,你只要生下孩子便失去了至阴之气,很快就会死!”
梅滢雪愣住了,半晌才道:“是真的吗?”
“这是师父师母临终前说的,师姐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师姐亦不愿这是真的。”
“雪儿知道了,雪儿会把握分寸的。”
“好,那你去吧!”
“师姐一定要保重!”
沈清月看着师妹与李玉晗两骑齐头并进逐渐远去,才放下帘子。
“月儿!”宗泽结了账走出客店,踏上马车,“这么好的马拉车,实在是屈才。”宗泽看着前头,两人的坐驾竟然被套上了车,笑着对沈清月说。
“那有什么办法?到了京城不就解脱了吗?”沈清月还没从对师妹的担忧中回过神来,只掀起前帘,干笑着答。
“不知道这次,我们俩回京又要面对什么事情?”宗泽收起笑意,忧心忡忡地道。
“公子不是已经作了打算吗?”
“是呀,已经作了打算,但是此次兹事体大,圣意又难测,稍不留神就会被卷进去。”
“大不了一死!”沈清月想着之前在西夏皇宫遭围杀,心中更是无所畏惧。
宗泽知道她英雄气概,笑着说:“可是许多事情不只是死那么简单!”
“这”
绥州往南,两骑快马加鞭。
“田兄弟,这眼看就要到长安,让我歇口气,喝口酒吧!”
“事情紧急,恐怕不能歇呀,胡大哥,这往成都路途还很遥远,这路上没遇上什么事,才会快些,若这后面遇上个意外,便无法按时到成都,就算都没有遇着意外,我们到了成都还要找到白金堂堂主,我们第一次与白金堂打交道,要找到曾堂主可没这么容易。”
“哎,还是田兄弟想的周全!那加快速度吧!驾!”胡不归点点头,重新收拾心情,绷紧了精神,重重甩了一鞭,打在马屁上。
二人没入长安城,而是从长安城外直插往成都去。
“晗哥哥,你真的愿意随雪儿隐居昆仑山吗?”梅滢雪停下马,望向看不见的昆仑山。
李玉晗犹豫了起来。
“记得晗哥哥刚带雪儿离开女真部落时,曾满口答应与雪儿隐居世外,想必那时候,晗哥哥是骗雪儿的吧?”梅滢雪问得不以为意。
李玉晗低下头,面露难色。
“晗哥哥从绥州出发以来,便一言不发,雪儿以为晗哥哥是不愿去昆仑山,是吗?”
李玉晗猛然抬头,“不,晗哥哥虽然以前是骗你的,但是从你再次回到银川城外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时,晗哥哥便决定不再骗你。”
梅滢雪笑了,心里却很苦,很苦,比师姐那碗里的药还苦。
她终于明白师姐所说人生之苦有多苦。
“好,晗哥哥,那你愿意和我去昆仑山吗?”
“愿意!”李玉晗终于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快走吧!”
梅滢雪凝望远处,由西向东飘来一朵朵白云,侧耳倾听,风中夹杂着一阵阵胡杨树叶因风摇动的声音。
这些都是父亲母亲对她的呼唤,催促着她快些回家。
终于,梅滢雪直接奔向墓地,找到刻着梅星海大人妣司夜华夫人合墓的墓碑,她看到预留的墓门早已经闭合。梅滢雪终于失声痛哭。原来失去亲人会这样痛。
梅滢雪扑倒在墓碑旁。李玉晗陪着梅滢雪一起跪着,面色凝重,不言不语。
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回来,甚至后悔自己不听话私自下山,她可以想象父母亲期盼见她最后一面的神情,母亲焦虑却温柔,父亲暴躁又隐忍。
“雪儿,天快黑了,我们明天再来看两位前辈吧!”李玉晗扶起梅滢雪,走出墓地。
梅滢雪熟络地点亮了家中各处的油灯。
“雪儿,山上最近办过喜事。你看。”李玉晗推开一间房门,桌上的红烛虽然已经燃尽,但是那两摊凝固的红色烛泪仍然十分明显。还有红幔红帐红被子,“是谁成亲了?”
“奇怪,这是谁成亲呢?”梅滢雪怎么想得到呢?
“雪儿也不知道吗?”
“这里一向只有爹娘,师姐和我四人,师姐与宗公子不像成了亲,应该不是师姐。”梅滢雪摇头道。
“难道还有别人来过?”
“哦,祝华浓师兄,一定是他,可是他和谁成亲的呢?”梅滢雪难得有了一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