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在上,玉溪子本是方外之人,今日若非皇太后恳求玉溪子出山相助,玉溪子不会惹上这等俗世仇怨!”玉溪子说着举起右掌,又说:“如今玉溪子右掌掌骨粉碎,此举实在是无奈!”
梁太后仔细看向玉溪子的手掌,确实与常人不同,全掌淤青。“此女看似平凡,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功夫?”
“大约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与之匹敌了!”
“那先生方才的话是骗那丫头的?”梁太后只关心沈清月是否没有醒转的可能。
“无论玉溪子是不是骗那姑娘,沈清月在一年之内使不出力气。你还怕什么?”
梁太后听了这话才点头。
“皇太后,玉溪子可以走了吗?”
“先生请自便!”梁太后甚至不曾从台阶上下来,便是这样生硬冷漠地说着。
玉溪子拱了拱手,便要走,他看了一眼被梁秀珠搂在怀里的李秉常,此刻的李秉常仍昏迷不醒,御医正匆匆赶来。
玉溪子摇着头叹了口气便独自离去。
梅滢雪将宗泽和沈清月带到银川城外她和李玉晗临时居住的旧房子。
李玉晗还没回来。
二人合力将沈清月放到床上。梅滢雪按照玉溪子的话,开始替师姐疗伤。宗泽用金疮药先替沈清月背上细心包扎一番。
梅滢雪对于医术,一窍不通,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宗泽剪开师姐的衣裳。
宗泽替沈清月上好药,需要梅滢雪帮忙缠上绷带。
然后,梅滢雪与沈清月对面而坐,宗泽扶住沈清月,梅滢雪将一股至阴真气运至双掌,双掌轻轻贴在师姐胸口。
原本虚弱的心和肺,渐渐开始一点点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沈清月的身体外面看起来,并无半点不同。
又过了半个时辰,梅滢雪对沈清月进行第二轮疗伤。宗泽在门口为他们护法。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沈清月依然没什么起色。
梅滢雪突然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天都朦朦亮了。她突然听到两里外有脚步声。
“宗公子,我们带着师姐走吧!李玉晗要回来了!”
宗泽很诧异,她在说李玉晗的名字时很生疏的味道。
只见梅滢雪已经背起了师姐,正往门外走呢!
宗泽没有反驳,拿起属于他的东西,跟在了后面。
走出了一里,宗泽从梅滢雪背上接过月儿。梅滢雪去山丘上找来自己的马。
他们走半个时辰,为沈清月疗伤半个时辰。宗泽也抽空去把沈清月的马从那户牧民家取来。
沈清月将马放在那里他是知道的。自己的马反正是临时买的普通马,丢了就丢了也不可惜。现在只担心月儿的伤。
两人骑在马上,将沈清月绑在宗泽身后,缓步前行,边往榆林走,边在路上为沈清月疗伤。
这样过了两日,已经到了榆林,宗泽只好请榆林关的守关将士代为将禹藏花麻的首级快马送回卞京。并在军帐中暂作歇息。
榆林关守将张将军与梅滢雪沈清月相熟,听士兵报告沈清月沈姑娘出事了,士兵见沈清月昏迷不醒,一道同来的梅滢雪梅姑娘和一位公子脸色又十分难看,也不好问沈清月的情况,只好与将军报告出事了。
张将军一听,便匆匆忙忙赶过去。他一掀开帐篷门帘,便见沈清月面如死灰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心里一惊。
这几日前还活脱脱的一姑娘送夏王回去,怎么几日不见,便成了这般模样?这么英勇无畏的姑娘…
想到这里,张将军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悲痛暗起。
宗泽见这位将军如此,知道他可怜沈清月这副模样。
“将军,切莫难过,月儿还有望复元!”其实这一路走来,宗泽心里越来越没底,心也越来越沉重,总是想起月儿与他重逢后的点点滴滴,就怕那些只是梦一场。
“阁下是说我们沈姑娘没…没…死?”张将军一高兴竟变成了结巴。“快,去,去把不怕死的找来!”
士兵应了声,正准备出去,张将军又说:“瞧你真慢慢吞吞地…我自己去请!”只见他一路狂奔过去。
不一会儿,张将军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进来,这老者一脸正色,见榻上躺着一人,只见他皱着眉头走上前,抓起沈清月的一只手切脉。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宗泽见他表情如斯,心头一抽,莫不是月儿没有醒转的可能?若是那样他不如以死谢罪。想到此处,宗泽猛地抽出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张将军连忙拉住他的手臂。
“很好,又多了一个不怕死的!”那老者看也不看宗泽一眼,自顾自诊脉,边说:“庸医!这是哪个庸医干的!”
只见这名老者伸手胡乱的去扯开绑在沈清月衣服外面的布条,“这是谁干的?庸医!”并把沈清月胡乱的翻来覆去。直到全部剥开布条时,沈清月的伤口已经流血不止。
“你轻点!师姐会疼的!”梅滢雪大叫。
宗泽更是不敢相信,这是个大夫吗?难道不是个杀猪的吗?
“这位前辈,你若不能医治,我们便另请高明,请你善待这位姑娘!”宗泽冷静地说。
“这伤口是你处理的吧?”老者说着拿来针线,将针线放到烈酒中浸泡,用烈酒擦洗自己的手。
宗泽这才明白这老者要干什么。
“你们还不出去?”老者突然抬头看向宗泽和张将军。
宗泽明白,医者需要将月儿的整个背部暴露在外面才能更好更完整清理创口,缝合创口。
宗泽与张将军走出帐篷,在张将军一声喝斥下,那名十三四岁的士兵忙不跌跑了出来。梅滢雪见大家都出去了,准备挪步。
“让你出去了么?”老者眼睛瞪得老大。
梅滢雪瞬间胀红了脸,“哦!”
“把酒倒在碗中。”
“前辈是要喝酒么?”
“喝酒?”老者突然发笑,“叫你倒酒你就倒酒,不要啰嗦!”
梅滢雪只好倒酒,心想真是个怪老头,这当口还喝酒。怪不得张将军叫他不怕死的。当真不怕别人一刀宰了他。
却见老者将白布放进酒中浸泡,然后拿起来拧干,小心翼翼地在沈清月伤口周围擦拭,血迹很快被擦干净。
梅滢雪目瞪口呆,原来不是喝酒呢。
“这丫头体质好,这么热的天,伤口都没有料理干净,居然没有腐烂!”老者总算是说了句中听一点的话。
帐外。
“在下宗泽!”
“宗泽?这名字有些耳熟,请公子莫要见怪!”
“宗泽本来一介草民,只是在成王府做个扫洒的工作而已。”宗泽笑着说。
“哦,我想起来了,前阵子与沈姑娘一道破了雁门关一案的宗公子便是阁下?”张将军仔细打量着宗泽。
宗泽笑而不语。
“能与沈姑娘这等巾帼英雄同生死,共进退,想必也是英雄盖世!”张将军忍不住再次打量宗泽,此子身高八尺,一对卧蚕眉,狭长的丹凤眼,自有威信。
“不敢当,不敢当!”宗泽沉闷了两日的心情,在帐内传来一声“痛!”时,变得异常紧张。“月儿!”
宗泽不顾张将军的劝阻,冲进了帐中。
只见梅滢雪正抱着师姐的头,沈清月的嘴里塞着一团布
额头青筋突起,黄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只是双目依然紧闭。
“参茶准备好了么?”老者脸上挂着面巾,正在为沈清月背上一尺长的伤口进行缝合。
宗泽不忍直视,这样一个小姑娘怎能受得了如此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