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见虞怀仁第一招便用了这种直取要害的杀招,知道他有了求胜心。
因为虞怀仁这招竹外桃花初看是照沈清月左肩而来,但从他出剑速度与势头看出,这不是他的目的,虚招?
沈清月没见识过虞家剑法,不知道他的实际目的,她现在也不知往哪儿躲,只能用一招惊涛拍岸广撒网式,剑往胸前一横,竹剑将整铁剑架住,由下往上推去,直至鼻高,接着竹剑粘住铁剑。
沈清月身影往左移了半步,竹剑下压,因为竹剑虽然轻巧,但是锋却没有铁剑凌利,又怕被铁剑劈开,所以粘住的时候她还要避开铁剑的剑锋,竹剑显得尤其吃力。
四周同样是使剑的几位前辈看了都替她着急。
就连刚来的孟蜀英乔青凤夫妻俩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还记得几个月前沈清月以一人之力凭着一把铁剑力战飞龙八寨主,丝毫不费力,后又传言不知何时习得剑气这等绝世武功,今天却因为重伤失了内功,竟然连铁剑都提不起来,偏偏使用竹篾做的剑。
前辈们个个都觉得遗憾,只为没有见到沈家姑娘的那气吞山河的剑气。
“江湖传闻沈姑娘在西夏杀了禹藏花麻,却中了梁氏奸计身陷重围,受到重创,伤愈后却失了内力。起初,我老头子说什么都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江老堂主无比惋惜地叹气道。
而雪儿一直蹙眉,脸上的疑惑愈加深刻。师姐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剑师姐硬是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四肢软弱无力,不一会便气喘吁吁。尽管使出的招式仍然精妙,但是因为劲力不够,出招愈渐缓慢。
梅滢雪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比试有些倦怠。喝了一杯茶后,起身沿着外围走到宗泽跟前,“宗公子,雪儿有事先行告辞了,师姐尚在比武,烦请代雪儿转告师姐。”
“梅姑娘要走?”
“雪儿与晗哥哥约定好了,今日一早便离开沈家庄,早日找到綦毋怀文好向爹娘在天之灵交代!”梅滢雪看了一眼沈家庄的八尺院墙外,笑了一下。
宗泽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李玉晗正坐在院子外面的大樟树上,正有意无意看着虞怀仁和沈清月的比武,李玉晗的旁边是那傻子,傻子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呵呵傻笑着,肩上背着那张弓。
宗泽见到这弓恨得牙痒,齐三哥的仇他如何能忘,但是李玉晗说得不假,这样一个傻子,找他报仇也无意义,只有揪出幕后主使金令主。
他转回头又和颜悦色地对梅滢雪道:“梅姑娘放心,宗某一定转达。”
“宗公子,雪儿还有一事相求!”
“梅姑娘请讲!”
“雪儿知道,师姐对宗公子的情意”
冷不丁,宗泽没料到梅滢雪会说这些,脸色有一瞬不自在,克制内心千头万绪烦乱不安,听她说完。
“还望宗公子不要负了她!”梅滢雪听见宗泽心跳加快,呼吸略变粗重,知道他内心也是在意师姐,于是满意的笑着等着宗泽的回答。
“这?!”宗泽仍然是觉得为难,沉吟片刻,才勉强答应,“宗某只能答应梅姑娘好好照顾月儿。”
梅滢雪想着自己和李玉晗,知道感情的事太复杂,自己纵然有听心的本领,窥视到宗泽的本心,但是他若是被世俗之事牵绊,那她也不好干预太多。
“那宗公子就不要忘了答应我的,好好照顾我师姐!我走了!”梅滢雪说着施展轻功轻易越过八尺院墙,朝李玉晗去了。
宗泽望着梅滢雪的背影,她变了许多,与初次在真定府客栈中见到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完全不同,她心里想法多了。也难怪,双亲突然去世,任谁都会改变一些吧。
这时的沈清月与虞怀仁已经你来我往过了百多招,沈清月以一招顶天立地对虞怀仁的落英缤纷,因沈清月力气不济扛不住虞怀仁绵绵细雨般的剑花而惜败。
“承让!”
众人惋惜不已,虞怀仁却感觉沈清月并不是真的输了,真正输的那个人是自己。但他又说不清道不明,边比划手中的剑,边走向父母亲身边。
虽然儿子赢了比试,虞衡岳心里也仍然不是滋味,这姑娘着实厉害,短短三天时间,她将沈家剑法练得炉火纯青,每招每式都与当年沈庄主当年无异,尤其是那招风起云涌好似已经胜过了她的父亲,若不是内功尽失,如何会输给自己的儿子。
沈清月四处张望,院中二十多人却不见师妹。
身边的宗泽见到她如此动作,才说:“梅姑娘方才趁你与虞兄弟比试时已经离去了,她让我转告你,她要去找寻綦毋怀文,让你多保重。”
“她这次是为綦毋怀文而下山的,依照她的秉性应是不在意这些事的,定是那李玉晗窜撮的!”
忽听得院门外砰砰两声响,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然是官府之人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都纷纷起身,猜测必定是那刘总管来了。
一众人都朝院门处张望,果然是那刘总管。
这刘总管与昨日大为不同,面露喜色。
“清月郡主,时候不早了,也该起程了吧!”刘总管收拾颜色,正了正衣冠说。
“刘总管,稍待我将这满院宾客送走,自然跟您走!”沈清月也假意不悦地皱眉头道。
“那烦请郡主快些,呃,需不需要杂家替你请他们离开?”
众位英雄豪杰一听这锦衣华服的太监说这话,分明是在下逐客令,江湖客,个个硬气,哪会把个太监放在眼里,但又怕沈姑娘为难,只听虞衡岳瞪了刘总管一眼,冷哼一声,便提剑向沈清月抱拳告辞,“沈姑娘,保重!”
虞衡岳夫妇和儿子虞怀仁向众人告辞后便直接出了沈家庄。
其余众位都望着沈清月,江老堂主大叹一口气,让四十八寨几位小辈领着几名喽啰先回去。
“爷爷,你不回去吗?”
“把我们准备好的礼物送给郡主吧,全当是我们为她嫁妆吧!”
只见红云和青凤各自拿出一个锦盒走向沈清月。
沈清月正要抬手推却,江老堂主连忙摆手道:“闺女呀,你就收下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乔家祖传的跌打金创药和百毒消金丹而已!”
“沈姐姐,你就收下吧!”红云略带哭腔地说着,心中崇拜的沈姐姐从此便要踏上一条前途未知的路,初见她时,她如此英雄气概,现在被皇权富贵束缚,献出终生幸福去和亲,多么可悲呀。
乔青凤勉强挤出笑容道:“沈妹妹,你这也算是出阁了,算是喜事吧,青凤姐希望你能遇到一位好郎君。这跌打金创药之前你也用过,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江老堂主是怕你到了西夏会被人算计,有备无患!”
沈清月不好再推辞,便收下了。
孟蜀英和孟蜀雄江上来都上前来一一与沈清月作了告别,又一一和宗泽告别。
沈清月托着两只锦盒,望向众位长辈,“在座的都是英雄豪杰,月儿归家几日,又要离家,实属不得已,承蒙各位叔叔伯伯们抬爱,前来祭祀父母双亲,又逢侄女远嫁,请各位叔叔伯伯们见证月儿拜别父母高堂!”
“是啊,出阁的闺女理应拜别父母。”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刘总管也无奈只能等候,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原有的欢喜之色早已经不复存在,“还请郡主抓紧时间今日出发。”
宗泽冷不丁说:“刘总管,你好威风呀,亏得你还知道呼一声郡主,不然旁人还以为你是在拿钦犯呢!”
刘总管也不禁汗颜,是啊,成王夫妇虽然被皇上困在宫中,但好歹没有撕破脸皮,证明皇上还是有些忌惮,毕竟成王爷是亲王,是先王亲封,并且托孤于他。朝中多少人想扳倒他,都奈他不何。
成王又无儿无女,只有这么个义女,他本就因和亲一事与皇帝僵持不下,这刘总管一个太监阉人贱命,若是开罪成王,事后还能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