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晗看着章化惇的脸色瞬息万变,心里不禁暗暗得意,他料定章化惇接下来必定是有动作的。
“章大人,在下就此告辞了!”李玉晗抱拳行礼,低头时狡黠一笑。
章化惇这才回神:“曹县令,烦请代为送客!”
曹县令连忙应声将李玉晗送出门,曹县令止步,待李玉晗走远,他暗暗交代了两名衙役几句,才回去。
只见章相爷急切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大人,这人身份十分可疑,您大可不必为他的话而烦恼啊!”
“愚昧!这人身份是可疑,但是他的话却不假!你以为沈清月从一开始便乖乖答应和亲,再到榆林又说要战,真的只是遵从圣上的旨意?”
“大人请恕下官愚昧,这难道不是因为圣旨,他们才心甘情愿来榆林的吗?”
“据我所知,当时圣上下第一道旨让沈清月和亲,成王爷夫妇二人当面请圣上收回承命,不顾圣颜,还闹到太后那里。”
“竟有此事?”
“不仅如此,太后顾及皇上与成王的叔侄情分当真劝皇上收回承命!”
“”
“圣上孝顺,便答应太后,但是圣上金口玉言,岂能朝令昔改?于是圣上只能颁第二道密旨,让清月郡主在榆林关与西夏周旋,给我大宋主力军队争取时间。”
“”曹县令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也更加佩服章相爷,暗忖:章相爷比清月郡主先到榆林关,京城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出发了,当时他应该是并不知情。章相爷果然在朝中耳目甚广。
“成王如此胆大妄为,完全是有恃无恐!”章化惇突然怒吼。
曹县令也因此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这成王的确是胆大妄为。”
“曹县令,你为人还算忠厚,本相也不瞒你了,铁枪会你可曾听过?”
“略有耳闻,只知是民间的一个组织。”
“唉,那哪是什么民间组织啊,分明就是成王养的私兵!”
“私兵?大宋自太祖时便有律法规定朝中任何人暗养私兵都是死罪,成王竟然也敢以身试法?”
“若是成王亲自组织的,圣上早就摘了这个毒瘤,只是,他从未参与过铁枪会任何事宜,一切都是他的女婿宗泽操持,而宗泽又从未入仕。”
“所以圣上一直都没有理由动他?哦!原来如此!”曹县令似乎是顿悟了,高兴地叫起来,“圣上知道成王疼爱养女,所以才让清月郡主和亲,如此一来,成王必定坐不住。圣上便可借机除掉成王!”
“胡说!”章化惇怒叱,“圣上仁慈,成王再怎么说也是圣上的叔父,圣上只是想除掉铁枪会!”
曹县令连连点头称:“是是是!”
“日前,本相收到开封府尹蔡京蔡大人的秘信,原来圣上以侍候太后与太后做伴为由,反将成王夫妇扣押在后宫中,逼迫宗泽与清月郡主以铁枪会为先锋。圣上英明啊!这可是一箭双雕呀!”
曹县令可算是完全明白了,但又说:“下官尚有一事不明,既是如此,宗泽与清月郡主召集上万人马,这不正中下怀吗?大人为何会如此焦急呢?”
章化惇恨不得要敲曹县令的脑袋:“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说你聪明吧,你又这般愚笨,说你笨吧,花花肠子又不少。”
章化惇有些恨铁不成钢:“时间对不上啊,圣上一共对沈清月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和亲的圣旨应该是在黄州,第二道圣旨在榆林关与西夏周旋,圣上是先传的口谕,圣旨应该是在颖昌府下的,第三道圣旨令铁枪会为先锋亦不过才三天前传达,宗泽与清月郡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度好一切的。只能说明,他们早有了与西夏一战的心,早作了打算!”
“原来如此!只是这样我宋军便多了些胜算,岂不更好?”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圣上年少,登基才几年,基业尚不稳健,任何势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威胁,今日我作为臣下,承蒙圣上眷顾,得以拜相,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竭尽全力为圣上扫清帝业路上一切障碍。”章化惇慷慨激昂地道,这令曹县令万分佩服。
“章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曹县令你就拭目以待吧!”
宗泽正在协助章化惇章相爷紧锣密鼓地张罗着和亲的仪仗队。
宗泽虽未有入仕,但是王爷的女婿也得个郡马的名头,与章相爷行礼,章化惇假装惊讶:“宗公子乃成王爷爱婿,皇亲国戚,与臣下行礼,怕是不妥呀!”
宗泽怎会不知章化惇语气中的耻笑,笑他攀龙附凤。
“宗泽才疏学浅,仪仗事宜还仰仗相爷亲自操持。”宗泽本来没有官职,和亲仪仗队事宜他不能插手。他也想过,章化惇虽然也知道和亲是假,但是他与王爷不和,若不给清月郡主安排一些得力又忠诚的好手,清月郡主极有可能再次陷入困境。“宗泽受成王爷所托,须得护好郡主,请恕宗泽少陪了!”
宗泽说着退出大厅,直接上了楼。郡主的房门口,梅滢雪和虞子湘二人正守着。见宗泽上来,二人不约而同拦住。
“月儿现在不方便见人吗?”宗泽首先能想到的是月儿可能在梳妆。
“郡主说了,不见宗公子,还请宗公子走开吧,免得郡主生气。”虞子湘怯怯地说。
宗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惹这小祖宗生气,明明写这首诗的时候心里就是想着月儿的,偏偏骗她说是写给鸾儿的。
“虞姑娘,梅姑娘,我就站在门外和月儿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梅滢雪点点头,“好好说,不要再惹师姐生气了!”
虞子湘也往旁边站了站。
宗泽得到梅滢雪和虞子湘的准许,首先清了一下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掏出昨天下午月儿送给她的绣帕。
“月儿,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你绣得非常好,证明你用了心。”
梅滢雪和虞子湘见他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宗泽似乎也知道自己没有说对,于是他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月儿,是大哥哥不好,明明这首诗就是写给你的,偏偏不承认!”宗泽看着门,声音越来越小,却是希望月儿如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来给他开门。
“”
只是,宗泽等了一会儿,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宗公子,你为清月郡主写了什么诗?也许你现在念给郡主听,郡主便开心了呢?”虞子湘都觉得宗泽还是没有诚意。
宗泽脸上不禁一红,这首诗原本写出来时,他就嫌太过露骨,而且太过儿女情长了,才扔掉的,没想到被月儿这丫头捡回,还如获至宝一般,“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梅滢雪略带愠色地道。
宗泽只好硬着头皮念了起来:“曾经鸾凤今只身,孤门两立谢相映。月照月,花比花,何年花月影伴影?”
虞子湘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月儿,你看,大哥哥脸皮薄,这首诗本来只能私下念给你的,现在却当众念出来,大哥哥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月儿,你就原谅大哥哥好不好?”宗泽更贴近门,声音几近哀求。
梅滢雪和虞子湘两人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只听房里终于传来沈清月的声音,“声音这么小,我都没听到!公子还是再念一遍吧!”
宗泽脸瞬间红到耳根,“月儿,真的要再念吗?”
“当然!”
宗泽只好再念了一遍,而且这次声音提高了一些,却更刚硬一些,几乎听不出是情诗的温柔,倒有上战场杀敌的感觉。
只不过,才念两句,刚念到月照月,门突然开了,一只手迅速把他拉进去,然后门又迅速被关上。
“雪儿,湘儿姐姐你们两个先去忙吧!”
梅滢雪啊了声便要走,却被虞子湘拉住。并蹲下身子,示意梅滢雪也蹲下来。
梅滢雪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她需要耳朵贴墙偷听吗?
只见她站起身,下了楼,边走却边取下耳朵里的肉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