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冷酒咽下,扶渊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那么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所求又是为何,也隐约有了答案。
“多谢公子提醒。”扶渊起身告辞,“您自便吧。”
等到了书院,谢敬果然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大人辛苦了。”扶渊与他见过,“事情办的如何了?可有查出什么?”
“回禀上神,都办妥了。”谢敬态度恭谨,“染病的百姓俱已安顿妥当,至于最先出现痨症的地方,的确是书院。但他们是如何染上的,便不得而知了。”
“嗯。”竟然没事扶渊暗暗忖度着,那那位钟公子想要提醒自己的是什么事呢?于是,他便只好装出一副气定神成算在胸的样子,想要诈他一诈:“既如此,天色还早,大人不妨陪我去城南走一趟?也好及时体察民情,不负天恩。”
果然,谢敬的脸色有了变化,但他还是嘴硬道:“怎好麻烦上神,您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下官去办就是了。”
“哼,你当我只在这书院里,便失了耳目任你糊弄么?”扶渊冷笑一声,随即转身撇下他,去寻庄镇晓,“师兄,你陪我去城南走一趟!”
庄镇晓出来,不明所以:“出什么事情了?”
“我不清楚,恐怕只有谢大人知道罢。”扶渊斜他一眼,又对庄镇晓道,“师兄若是想弄清楚,莫若眼见为实。”
庄镇晓看那谢敬额前汗珠大如豆,兼之一副惶恐神色,也就猜出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八成是此人阳奉阴违欺下媚上,正好叫扶渊给逮住了。
“既然如此,那便快去快回。”庄镇晓给扶渊牵了马来,又对谢敬道,“大人,您前面请。”
谁知那谢敬忽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膝行至扶渊身前,扯住他曳撒的衣摆,给后面那些幕僚小吏都看呆了:“上神明鉴啊!下官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又怕您有不适太子殿下责问那、那城南简直是一群刁民啊!上神去不得!”
从来都是他拿钟离宴压别人,今日居然碰到有人拿钟离宴来压他的了。扶渊冷笑一声,道:“你到底都干了什么,把好好的人都给逼成刁民了?你不用怕太子,我如何怪不到你头上,你只要把眼下的事都做好了就行了!”
他们这么一闹,院里的女孩儿们也听到了动静,忙出来看,见是他们,又问:“上神,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与庄师兄出去看看。师姐与二姑娘要注意安全。”扶渊想了想,又对赵昭节道,“二姑娘也是,别回去太晚。”
“知道了。”赵昭节冲他们点点头,就拉着曲见琅与丫头们走了。
扶渊跨上马,对谢敬道:“城南那边,大人有什么话,现在说还来得及。”
谢敬只好和盘托出:原来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城南有些百姓知道城里发了疫病,不肯服从府吏的命令,大闹了起来,搅得如今许多地方都是杯弓蛇影,自相惊扰。扶渊一听觉得不对,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一个知府跪下来求他,再次逼问,扶渊才知道,原来是闹出了人命,这狗官已经派了府兵去镇压了。
“到底是不是刁民稍候本上神自有定论。”扶渊明白谢敬的侥幸心理,也知道他的能力,想继续用他,便道,“眼下大人还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可要把握住了。”
谢敬满口应下,与他们再三发誓要重新做人,并且当下就叫了身边的小吏骑快马去城南,叫府兵们不得再胡作非为。
他们到时,扶渊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与庄镇晓说起了这痨病源头的事。谢敬知道扶渊这是故意给他机会,忙从马上下来,整顿衣冠,一振袖好一副清官模样。
扶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冷眼看着他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完,然后殷勤的跑回来向他复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扶渊道,“希望大人以后能记住。”
“多谢上神提点,多谢上神提点。”谢敬忙不迭地作揖。
庄镇晓本以为扶渊会法办这个谢敬,却不想他竟是恩威并施至少到现在为止,这谢敬要比以前更忠心得力了。
这里事了了,扶渊的脸色却还是如方才一般。
“我还是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扶渊皱着眉头,声音也不大,似是单对他一个人说的,“既然城中不少地方零零散散都有人得了这个病,为何偏偏是离这几个地方都有一段距离的百里书院的人最严重呢?”
常令与他们说过,这病会从口鼻传染,那便仅是吃饭喝水与与病人接触。扶渊曾一度怀疑是有人蓄意投毒,现在这个想法愈发地强烈。
恐怕是他们吃的饭食与饮的水都不干净。
为什么呢?是冲着什么来的?这件事与钟离宴忽然令他出京,以及那个钟公子忽悠了刘意一同来到玄山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有些厌倦了见招拆招的滋味,他想先发制人,把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扼杀在襁褓之中。
城南这里安排好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宽阔繁华的大街初上华灯,年轻的男男女女都涌上街头,三三两两,欢声笑语,好似在提醒他们,他们也本该是人群当中的一员。
那种茫然的感觉不知何时又漫了上来,谢敬叫了他好几声,扶渊才回过神来:“大人说什么?”
“上神与院长今日实在是辛苦了,不如就让下官请二位去广聚楼吃顿便饭罢。”谢敬还是像以前那样。急着巴结他。、
扶渊也乐意让他巴结,再者,庄镇晓这大半天什么也没吃,便应下了。
庄镇晓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于是余下的路,他们二人都沉默,只有谢敬一个人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的话,一直说个不停,倒也有点儿意思。
走到百里家附近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不应该啊。怎么这点规矩都没了!”谢敬以为是府兵,“他们早该回来了才是。”
“应该是书院那边,”庄镇晓耳力比他们要好上许多,“上神,我们快回去看看!”
这一队人立即被策马往回赶,却在转角时险些撞到了个人居然是曲见琅!
“庄、庄师兄!上神!”曲见琅面上有血污,她眼疾手快,扯住庄镇晓的马辔头,迫使他们都停下来,“外面忽然来了一群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见人就砍大师兄受伤了,赵姑娘她们也不见了!”
作者题外话:解封了,但又没完全解封。给一位朋友送上:朋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