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午后吃过十五分给他们的一言难尽的点心之后,众人都是水米未进。钟离宛颓废地躺了一会儿后,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些吃的。
他轻轻叫醒两个同伴,借着破晓的熹微晨光把食物分给他们。
扶渊这才有了些精神,等他们都吃完后,他便起来砸门闹事,把狱卒都给招来了:“喂,你们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才挑衅似的对他们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昨日老爷去客栈里催债,据说就只有几个娘们儿——本来说好了夜里送来,谁知夜里王头儿过去一看,嗬!人早就走干净啦!”
徐西坞的头从隔壁伸过来,看着他们,脸色很复杂。
“可长点儿心吧,”那狱卒又对徐西坞道,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怜悯的,“婆娘卷了银子和别人跑了都不知道。”
徐西坞便默默退回去了。
等那俩人唏嘘牢骚走了,扶渊才问:“老徐,你怎么看?”
“恐怕是钰儿……咳,吴姑娘的主意,”徐西坞道,“依属下之见,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渡江了。”
“呦,这都是一家人啦还姑娘姑娘地叫人家,”钟离宛在对面听着乐呵,“看你们公子,三书六礼一个都没着落呢,就一口一个七娘的……”
“钟离宛!”扶渊实在忍不住,捡了个东西就扔过去了,还把狱卒给引了来,又耽误好一段时间。
闹过之后,钟离宛问他:“现在怎么办?贪财成这样,能给我们吃白饭吗?”
搞不好这个杀人劫财的罪名就要坐在他们身上了。
“我既然敢来,必然有脱身之法。”扶渊道,“老徐,咱们杀出去,你有把握吗?”
钟离宛听着,觉得扶渊简直是在痴人说梦,结果徐西坞那边想了想,居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这门你怎么打开?”钟离宛低声问,不是他反对,实在是扶渊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
“听我指挥。”扶渊站起来,从衣襟里翻出昨日从孙兴家翻出的盐引,又叫来狱卒,扬言要自首。
狱卒们一听还有这种好事,这下老爷们也不用费尽心机打听这伙人的来历了,立刻便提扶渊出来,要押他去公堂。
钟公子还想这不是白给么,就听得扶渊指着他道:“我当时不过是想找孙兴谈生意,那人可都是他杀的。”
“什么?”钟离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来套上了头枷。
徐西坞也出来了,站在扶渊身后,补充道:“官爷们小心了,此贼武艺高强,恐怕又要害我们东家呢。”
钟离宛愤怒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徐西坞站在众人身后,仗着没人看到,还冲着他咧嘴。
岂有此理!
他想爬起来大骂这两人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却被狱卒当成了暴起的狂徒,立刻给制住了。
“有些事站在公堂上说恐怕不方便,”扶渊对那狱卒笑笑,“烦请您通禀一声。”
狱卒知道他这是要给“孝敬”了,这便应下,领着他们去见县太爷。扶渊早就编好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又答应许给他一笔客观的钱财。不过口说无凭,他便立下字据,又把腰间的玉佩解下给他当抵押。
这玉是天帝赏给他的,就是放在宫里成色也算上乘,县太爷从没见过这样好的玉,又惦记扶渊许给他的,便应下来,把所有罪责都推在了“钟霖”身上。
最后,他们两个被县太爷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顿,还把徐西坞的刀也还了回来。他让他们住一宿再走,自己就去审钟离宛了。
扶渊也不敢让这位殿下受太多苦,让徐西坞去救他,自己出去雇了马匹,等在后门接应他们。
果不其然,钟离宛出来就是骂骂咧咧的,大喊着这辈子除了天地父母就没跪过别人,还被扶渊呛了一句:“你没跪过陛下吗?”
“……我不明白,”钟离宛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扶渊要是想行侠仗义,大可不必这么多波折。
“我想要孙兴的盐引。”扶渊道。
钟离宛愣了愣,不说话了。
“趁现在县衙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去孙兴家附近再看看,问问街坊邻居什么的。”扶渊又对徐西坞道。
钟离宛无法,贼船难下,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不过两个时辰,钟离宛已经置身于茫茫大江之中了。好在是今夜风平浪静,彩云追月,泡在江水中才是最安全的。
他看着身边的两个影子,心想这都是哪一世修来的孽缘,昨天一起蹲大牢,今天被追杀到一起在大江里泡澡。
甚至有点儿期待明天了。
作者题外话】:又名《我的怨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