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熟门熟路领着单良和王宝孙经过普通牢房区域,直接奔往铁浮屠暗狱方向,带动一路灯火摇摆。到了监狱十字通道口这才停下。我探头一看:几名狱卒手持兵器在过道上走动,出口外还有火把在晃动。
我犹豫了一下,如果不先解决这几个巡监狱的狱卒,恐怕没办法行事。可惜我几次穿越积累的搏击之术,都只是近身搏斗,不能远袭。
当下朝王宝孙和单良打了个手语。我又缩回身子,一阵风似往来路卷去,普通牢房通道灯光一瞬间全被卷熄,顿时陷入黑暗之中。我们藏在暗处,不一会儿听到杂乱脚步声,那是巡查的狱卒往这边走来。
果然,带头的狱卒“咦”地一声,然后嘟囔了一句。有狱卒掏出火石点火,就在火星溅射之际,这几名巡查的狱卒闷声不响接连倒地。自然是王宝孙和单良同时下的手。
来不及藏匿狱卒尸身,我们留王宝孙在暗处,再有狱卒过来,照样除去即可。作为“乞活儿”刺客,对付起寻常狱卒来,那是轻而易举。
我和单良往暗狱潜行。赵郡王元干要么就是太过自负,要么就是真的耽于享乐,忽视了关押在这里的江湖豪杰,程一杀逃脱,暗狱里也没怎么加强守卫。
我一进入暗狱,惊动那些江湖豪杰。宋铁脚的声音说:“乞活遗孤!小乞儿,你果然守信。我并没指望你会回来相救!”
我一掀蒙面布,说:“好眼力,是我回来了!”
又听朱无剑的声音说:“才带一个帮手进来?能打开这铁浮屠吗?”
“有这个帮手就足够了!”我接着问,“今天关进来的‘奚官人’刺客呢?”
第一要务当然是先救舞人张玲琬。
只听角落里一个铁笼中传来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
我凑近一看,果见她歪坐在铁笼里,心中一喜,示意单良打开铁笼。
单良点燃火折子,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如此坚固,牢不可破,难怪叫作铁浮屠,只有打开这鱼眼锁才能开启。锁是青铜铸造,设计极为精妙,显然出自名家之手,不过,相比‘千机百芯锁’就差得太远了,阿大幸亏是叫了我来。”
他从衣袖里取出一根细长的扁铁,捅入锁眼,“嘎嘣”一声,青铜鱼眼锁开了。
我弯腰进去把张玲琬抱了出来,见她星眸微启,面带微笑看着我,似乎还并没遭受严刑拷打折磨,估计只是因为气穴被破内丹被毁,显得极度虚弱无力。
“张家姊姊,我想问:今日在王府大殿宴席上,你为何舍命掩护我?”
“那是因为有宗主的旨意。你们‘乞活儿’在赵郡王府的一举一动,宗主都知晓。”
“宗主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又为何要这样做?”
“宗主是谁,我也不知道。自有人传达宗主旨意!”
“好吧,‘奚官人’以神秘见称,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人知晓他的身份了,那也就毫无隐秘可言了。”
“呵呵,你告诉我,我‘奚官人’刺杀元干是否已经得手?”
“你们果然还暗藏其他人手。的确是已经得手,只是元干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若不是你‘乞活儿’参与其中,我们定能全身而退。”
我扶张玲琬站着,又叫单良去开其它铁笼。
宋铁脚却说:“小乞儿,即便你能打开铁浮屠放我们出笼,但这司州牧府署衙到处都有巡逻兵曹和守卫,我们也逃不出去啊?”
朱无剑说:“烦请你先帮我开锁,我有两年多没有伸展手脚了!哪怕出去活动一下筋骨再死,也满足了。”
他这么一说,暗狱里同时响起很多声音,“先帮我打开!”“帮我打开!”
我沉声说:“我们能打开所有的铁浮屠,赵郡王府现在正值大乱,各位前辈可以互相扶持,一起趁乱逃出去。至于能不能成功,看各人的命了。”
首先出来的是朱无剑、宋铁脚,然后是一干我不知名的江湖豪杰。
我注意到那个毛发覆盖全身、前夜曾指点我破解元干功法的怪人,蜷缩在铁笼里一动不动。
“前辈为何不走?”
“走?走哪里去?我已经习惯这笼中生活了!哪儿也不想去。”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前辈可以去哪里,但是天下之大,只要走出去了,还怕没有容身之处?难道前辈要像狗一样永远被关在这里?”
那怪人说:“你说的对!等我出去以后,我把我一身武技功法都传给你如何?”
其余的武林高手也说:“敢问这位少年英雄高姓大名?如果我等能够得以逃脱,日后必当重谢。你要什么,我们都能答应!”
江湖武人视自己的独门武技为性命,怎可能轻易传授给我?眼下是没有脱离囚笼,他们说的慷慨大方,等到他日,这些人恢复了往昔的雄风,真要和他们产生了利益交集,只怕就不太好说了。
我不过是异世匆匆一过客而已,目的是利用他们做棋子,完成自己的穿越使命,哪犯得着和他们扯上利益关系?
我说:“你们这些中原武林前辈,宁愿遭受非人折磨,也不愿意把武技功法录下交给鲜卑胡人。我又怎么可能贪图你们的武技功法呢?万一侥幸逃出去以后,我也不需要你们谢我,只希望大家能不忘初心就是!”
其中一个江湖豪杰问:“请问少年英雄,这所谓初心指的是……?”
我有些愠怒,“初心就是对抗鲜卑胡人啊!”
这些江湖武人都说:“我们中原武林仁人志士向来不愿意屈服于鲜卑索虏武力。”
还有一个说:“我‘积云坞’与南梁州杨刺史素有交情,我回去后就去策反他……!”
单良说:“好了,先出去再说!”
我大约估算了一下人数大概有二十一二个。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估计有些还是在江湖上颇有威名的人物,只是我根本没兴趣想知道他们谁是谁。
他们虽说像野兽一样被关在笼中许久,拳脚久未伸展,身体缺少活动,口称“残废”,但练的功法还在,等下组织他们冲出监狱,狱卒和守卫肯定难以抵挡。有那关得实在太久的,营养不良,又饱受折磨的,只要他们有逃生的欲望,也一并带走。
这一群人被关押久了,腿脚都不太利索,只能相互扶持着,跟在我和单良身后,张玲琬则一身软绵绵靠在我肩头。
王宝孙在暗处接应,看到我带了这么多人,不由吃了一惊,对我说:“阿大,这些人你也要一起救?”
我点点头,也不作解释。乱世穿越,不能就不能以常理揣测,没什么逻辑可讲。
一群人刚走到通道灯火明亮处,就听出口处有“咕咚”、“咕咚”几声,同时伴随着兵器掉落地面的声音,似乎是监狱出口外的守卫被人放倒。
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口闪进,是一个女童。
张玲琬喜道:“眉儿!”
那女童一溜青烟般飘了过来。看到张玲琬便说:“姊姊,我已经得手。潜藏了片刻,就赶来救你,没想到他们倒捷足先登了。”说着瞟了我一眼。
元干手下掳来的女童竟然也是“奚官人”的人!说明“奚官人”刺杀前确实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志在必得。
张玲琬说:“好,让那元干再也做不得那些恶事,也算是为民除害!”
那女童说:“走,我们从大门冲出去,这里的守卫并不严密。”
我摇头制止,“跟我走暗道!”
一行人从暗道鱼贯而出,等所有人都钻出死门,从皋陶庙拥出。庙前是开阔场地,我早就研究过地形,只要穿过这边空地,越过高高的围墙,就能进入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