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也暗觉奇怪,自从认了义父之后,“乞活儿”各人仿佛无形之中能量大涨,再细细一想,可能冯后赐予的那些珍贵神奇礼物,比如攀云步靴、十二辰衣、吞口兽骨、龙鳞手铠、精金匕首,对各人的绝技都有很大的促进提升作用。
阿乙从容地说:“在萧齐,王公大臣最怕刀敕上门,因为刀敕出现意味着杀戮来临、大限将至,怎么在魏国,也是如此?”
义父高菩萨沉声说:“住手,远来是客,让他们进来,量他们不敢怎样!”
佛念悻悻然停止攻击,阿庚没讨到便宜,也即刻停手。
各人让开,放鸩者和御刀进入厅堂。
云僧目光先在我和王宝孙身上稍作停留,“嘿嘿”笑着说:“那日见到‘乞活儿’出现在赵郡王府就觉得有些奇怪。赵郡王每日防范刺客,没想到把刺客招揽到身边,听闻他这次可惨了!”
等看到地上两个下人的尸体,又说:“青坞主人如此隐忍,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梅虫儿说:“你们口口声声上门拜会,为何要下毒害我青坞的人?”
云僧说:“阿弥陀佛,小僧本来就是手下留情,而且透露了解毒之法,但是高执事不愿出手相救,这两人才死于非命的,可怨不得小僧!再说了,一命抵一命,他们两个抵两位鸩者的命,也只是稍解我心头之恨!”
我说:“那鸩者毒死我们师父道登大师的账又怎么算?”
云僧说:“都说了道登大师并非‘鸩者’下的手,不过,既然你如此执着,何不去泉下问问你师父?”
“养鸩人”绝对能称得上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他们行动诡密,运毒刺杀的手段也不算光明正大,那和职业有关。云僧虽然歹毒,是个大恶人,但却不是性情阴险卑鄙的小人,他一再否认自己是杀害道登大师的凶手,估计这其中必有隐情。既然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如果不出面应对,以后怎么好意思做“乞活儿”的老大?
于是冷笑说:“那天在元干府上我就看你不顺眼了。今日你竟然找上门来,如果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就显得我‘乞活儿’软弱可欺了!”
云僧神色一凛,“好,小僧也想领教你的‘纵跃疾走脱逃术’!”“噌”地一响从袍袖中扯出链刀。
他的链刀是一柄短戒刀用铁链拴着,既可以握在手里近攻,也可以放手远袭。能成为齐帝萧鸾的御用刺客,自然绝非泛泛之辈。“养鸩人”除开擅长用毒之外,必定苦练武技功法。以扎实的武功为基础,用毒技法才能做到出神入化。
那日在伊阙石壁,乞活儿也是靠偷袭加围攻才杀得了贾入道和玉面生。
但是,所谓顶尖高手,必定是精于某一项技艺,才能登峰造极。“养鸩人”最为厉害的还是饲养毒物,提炼毒药和使用毒药。横练武功只是用于辅助下毒,并非最强项。他的武技顶多也就是达到“炼形”的较高境界,所以以前才会被“炼气”境界的李氏宗主李显甫斗得狼狈不堪。
我和三十年后尔朱家族首座巫师对阵过,他用的“追魂爪”和云僧的“链刀”差不多,如果他不用毒,单凭武技,我并无畏惧。
沈兴提醒,“小心恶僧的毒物!”
我点点头。
郑植说:“阿大,给你,刀!”说着递过自己的环首刀。
我接在手中,“鸩者”浑身上下都暗藏毒物,自然不能赤手空拳触碰。
“叮叮当当”环首刀和链刀接连碰撞,我和云僧跳到庭院中,斗在一起,竟然打了个难分难解。几次穿越积累的搏击术又有强悍的身躯加持,我在异世俨然也能称得上高手。
其余人也跟着走到庭院里围观。那只鸩鸟则歇在围墙上歪着头看着。
云僧眼见不能以武技取胜,袍袖一张,一团黑烟从袖口喷出。我对毒物还是很忌惮的,能避则避。却见眼前青影一闪,义父高菩萨挡在中间,将那股黑烟全部收入袖中。我心中暗惊,义父果然是个用毒高手!单纯是医者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灵韵,鸩者的用毒之术,防不胜防,你先退下。为父来和他们说话!”高执事问:“适才这位白衣说有事问我,究竟是何事?”
阿乙说:“我想问,究竟是何人在报德寺设伏,袭击我们?”
高菩萨淡然说:“报德寺设伏?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
云僧说:“还有又是谁盗走了小僧的火鸩?”
高菩萨一愣,“火鸩能伏万毒,但是不要说寻常人,就连‘养鸩人’自己也抵挡不了它的毒性,根本不能接近,没有人能盗得走!”
“当然有人能!”有人在大门外接言。
“咔嚓”地一声暴响,门栓顿断,两扇大门被大力推开。门外赫然站着“无量慈悲”茹法珍以及包括阿甲在内的几个负伞白衣随从。
茹法珍不紧不慢走进院内,御刀们亦步亦趋,云僧和阿乙几人退到一边。
“那日阿侬在伊阙石壁收到‘高武旧人’的讯息,于是便率众赶往报德寺,哪料却落入陷阱。一群神秘高手在寺中设伏,虽然得以将他们尽数歼灭,但阿侬也折损好几个手下。这群高手武功高强、下手狠辣,而且也善使毒术,个个势如疯魔,状同癫狂,明显是受药物控制。等回到伊阙石壁,发现鸩者辛苦饲养的火鸩幼鸟竟然也被人盗走。阿侬怀疑这一切都是‘高武旧人’在暗中操纵!”茹法珍说。
高菩萨说:“这些和我们有何干系?尊驾自恃手下有‘御刀’和‘鸩者’高手,就可以在江北任意妄为吗?”
茹法珍说:“错了,阿侬曾多次往来魏朝,知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是以并不想在此树敌。就算手下两位‘养鸩人’无辜惨死,阿侬也不想和高执事及其执事几位义子结怨,只是,执事几位义子好像还是对道登大师之死耿耿于怀!”
“我这几位螟蛉义子,个个都是重情重义,道登大师于他们有收养之恩,鸩者将其杀害,他们自然要报仇!”
“自从报德寺被不明身份的高手伏击后,阿侬已经得悉杀害道登大师的确另有其人!”
“能将‘钩吻青烟’混入香火之中杀人,而且时间掐算的那么准确,除了‘鸩者’,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自然是高武旧人,而且他就能接近火鸩……!”茹法珍逼近,紧紧盯着高菩萨双眼。
“不知谁是所谓‘高武旧人’?”高菩萨背负右手,左手宽大的长袖下垂纹丝不动,从容淡定、眸子如蕴星光,和茹法珍四目相对。
茹法珍收敛回目光,仰天打了个哈哈,“阿侬和那‘高武旧人’是老相识,高执事显然不是他!”
梅虫儿说:“‘高武旧人’——我们从未听闻有这号人物!”
茹法珍淡定地说:“你们没听闻过,但是江湖上任何事都瞒不过咸阳王元禧。”
“咸阳王?”高菩萨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