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不只是转世灵身未灭，巫祖元神似乎也被唤醒！”宝志大士持锡杖携俞妮子瞬间出现在鼓楼上。他一改之前的态度，拄着锡杖，正襟危坐。

俞妮子说：“谢天谢地，小巫女要是被灭，有人恐怕会伤心欲绝！”

她这么一说，各人目光都转向她，无不面带诧异。

俞妮子吐吐舌头，少女本性尽显。我摇摇头，移步到她身边。

几位高人无暇理会我们，各据方位，或立或坐。司马神瑶在观音殿宝顶圆球之上；李真人在垮塌一半的钟楼上；宝志大士在鼓楼上；陶弘景和慧深神僧在禅房顶上。

远处铃声越来显清晰和急促，玄空阁道观各处屋檐下的风铃也跟着响起来。但小巫和巫姥始终没有现身。我在鼓楼楼顶可以看到“玄空阁”三层走廊的看客议论纷纷。

只听谢眺说道：“大事不妙，看情形，这是巫妖元神苏醒，要转世为恶了!”

他身边萧衍摇头说：“巫祖百世修为，介乎于人神之间，岂能称之为‘妖’?”

沈约接言说：“不错，先有巫而后有方术之士及佛道，所谓‘巫妖’、‘巫鬼’指的是民间散巫。巫祖乃巫之始祖，共有十二位，都是半神之体，曾与天神对抗，违背天道，因此被天神降罪处罚，有的魂飞魄散，有的被迫转世渡劫。”

李真人手捧尸解剑，朗声说：“各位名士，释道两教的手谈博弈已然结局，今日大劫来临，除我天师道教众以及高僧侍从弟子，其余各人请速速离开，以免殃及己身。”

在场各人虽说大多都身怀武功，但道家、佛门与巫教之间是斗法，习武者如果没有达到炼气境界是无法与会神通法术的高人抗衡的。

当日废墟之中，双蒙能杀死赫连秋奴分身，也是在鸩鸟鸣叫破了巫术的前提下才能做到。

更何况适才一番惊心动魄的较量，各人也见识到了，看热闹有可能是会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这个时候还不抽身走开，迟些想跑都来不及。

玄空阁道观各处高层建筑留下来看热闹的人士中又有一部分匆匆离去，准备开启归程。谷底已有部分行人和马匹踏上栈道。只有少数几个胆气壮的无动于衷，占据着最佳观赏位置，没有离开的意思，毕竟这种奇人异士斗法的场面数十年难得一见。

过不多时，天空中传来车马行驶的“碌碌”声响。两位真人抬眼远眺，都变了脸色。我跟着也扭头一看，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

金龙峡上空霞光万丈，一片彩云冉冉飘来。那片云彩明显是一只大鸟，五彩双翼展开足有两丈宽。再近一点，发现它竟长有好几个头。

“九头鸟!”不知是谁脱口惊呼。

俞妮子看着我，我看向宝志大士。

宝志大士说：“此鸟乃是远古神鸟‘九凤鸟’，相传原有十头，后被天狗咬去一头。专吞噬灵魂为食，它若降临人世必带来厄运和灾难。又因它一出现发出的声音就像车马行走，所以又称为‘鬼车鸟’!”

我大致观察了一下，余下的看客除了天师道教众、沙门统随从、乞活儿兄妹之外，也就是萧衍、沈约、谢眺、刘献之几个最负盛名的人物以及元英、阮氏兄弟、李显甫、郑子韬这些武林名宿了，还有那雅僧法庆寺主也是有胆有识，他和郑植等人站在一起，凭栏旁观，面无惧色。

九头鸟滑翔过来，从我们头顶掠过，扇动翅膀折向远去，然后再飞回来，如此在山谷盘旋。它羽毛艳丽，红爪红喙，生着邪恶的十颈九头，令人心生恐惧。九头齐鸣，刮躁不已，听起来正像车马辚辚声。

要说道门法术几乎都是由巫术演变而来，但恐怕没有哪位道教高人能召唤“九头鸟”这种远古神鸟，只有转世巫祖才做得到。

萧衍说：“大家小心了，这种神鸟乃不祥之物，非人力能对抗。”

郑子韬说：“郑某数年前在山中见过此鸟，觉得倒也没那么神奇!”

九头鸟敛翼向山谷栈道俯冲，那里有很多正启程返回的人马。有勇武之士眼明手快，纷纷放箭。九头鸟飞过他们头顶，再次高飞时。已经好多人从栈道滚落谷底。

小巫抱着巫姥仿佛从天而降，落回原处。我看得清楚，她实际上是从翠屏峰山顶跃下的。她将巫姥放在屋顶上，巫姥一动不动，显然是身受重伤，气息奄奄。

本来我寻思：以巫姥的近百年修为和几位佛道高人一对一单独较量，绝不至于落败。但她竟然赶在佛道宗师聚会之际，以一敌几，若非不自量力就是有所图谋，这么看来，她其实是想通过牺牲自己从而达到激发巫祖元神苏醒的目的。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李真人和陶弘景两人各念咒语，各掐指诀，两人身上都隐隐有金光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