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萨帝国,天阙城。
已是五月,却凉意飕飕。
一场春雪袭来,街边刚刚萌出新芽的树枝,又挂上一串冰雪,
让天阙城像个不解风情的冰美人那般,带着百般风情、却又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地站在欧莽大陆。
虎萨帝国三皇子铁穆黑拓的拓王府内,庭院里铺满一层细雪。几株腊梅,傲然凌放。
花厅中,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屋里暖烘烘的。
三皇子铁穆黑拓端坐在熊皮椅子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奴半裸着上身跪在皇子脚边,给他按腿。
她身上简单披了一块羊皮。胸前那一对丰硕白嫩的木瓜随意晃动着。
铁穆黑拓手里拿着一根大骨棒,在那大口啃着。
吃下一大块肉,他拿起一个杯子,举在半空。那女奴便立即把胸凑到杯沿,挤出一杯木瓜奶。
铁穆黑拓喝下满满一杯奶,似乎心满意足,
将沾满油脂的手在女奴的胸上擦了擦,往椅子上大大咧咧地一靠,
道,“俾斯麦,你一早赶来,想对本王说什么?”
韦恩·俾斯麦,腰背佝偻,鹰钩鼻,头上几缕黄毛,鬓角两边挂着两根黄须,一双三角眼,既凌厉,又狡诈。
他是铁穆黑拓帐下的谋臣,也是虎萨帝国俾斯麦家族的私生子。
他父亲杜克·俾斯麦,曾任征南大将军,于圣龙历11年率五十万铁浮屠,
大破龙羲四十万虎豹骑,一举夺下龙羲北境五郡。凭此战功,俾斯麦家族被虎萨的铁穆皇族加封为公爵。
五郡中,在圣龙历23年,被龙羲的乾宗皇帝于收回两郡。
韦恩·俾斯麦是他老爹在凯旋途中,和一女奴所生的私生子,备受歧视,没有资格继承俾斯麦家族的产业和爵位。
他的同父异母哥哥亚瑟·俾斯麦世袭继承了爵位,成为俾斯麦公爵。但韦恩·俾斯麦打小聪明好学,父亲送他上学,还让他姓俾斯麦,也算承认这个私生子是俾斯麦家族一员。
“殿下,执意要用那血魔鸠摩劫和宇文烈吗?”韦恩·俾斯麦问。
“当然得用。本王能否坐上铁虎王座,就看这两位血魔头能否成事!”铁穆黑拓道。
“那血魔功源自耶萨教的黑暗巫术,力量确实强大。”韦恩·俾斯麦躬身说道,“只是若用他们,则必须有克制之法。不然,血魔一旦强大,我们恐会遭其反噬扼制。”
“这一点,本王也想到了。俾斯麦,你有何高见?”铁幕黑拓抓过那个女奴,放在腿上,肆意把玩着。
“要内外双制。内,让那二位血魔内服毒药,以示效忠;外,在耶萨教的法师公会中,找到破解血魔的法术。”韦恩·俾斯麦说道。
铁穆黑拓点点头,“俾斯麦,你去叫上红衣主教古斯塔,晚上随本王到古堡去一趟,看看那两个血魔头。”
“好的,殿下。”韦恩·俾斯麦把左手放到右胸前,施礼,领命而去。
古堡在天阙城以西五十里的地方。是一座荒废很久的古老城堡。
古堡名叫“德古拉城堡”,相传,三百年前,曾是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城堡。
由巨石垒砌而成。
城堡外墙的石壁,在漫长冬春两季的滋养下,生出厚厚的一层青苔。
庄园中,参天古松,搭在古堡的灰白尖顶上。遮天蔽日,让古堡更显阴森和湿冷。
这样的环境,常人或许不喜居住,但对血魔头鸠摩劫,以及那些刚刚被炼制出的妖股傀儡来说,却是最滋润舒适的场所。‘
阴冷潮湿,暗影之下,滋生多少罪孽和欲望!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欧莽大陆上的凄凄荒草,在古堡外吹得呜呜作响。夜里听来,像是鬼哭狼嚎。
而古堡里,有比鬼更凶险、更可拍的东西。
那就是人心。
在古堡阴暗潮湿的地下一层,
大厅中央,有一座铜铸的圆盘。
圆盘正中央,刻有一个大大的佛家“卍”符,
圆盘顶端,矗立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绑着一个人,赤身果体,四肢张开。
那人正是宇文烈。
“烈君。血魔功从第六层到第七层,有渡劫一关。甚是疼痛。你要忍住啊。”鸠摩劫捧着宇文烈的脸,颇有几分怜爱地说道,
“只要过了这关。亲爱的烈君,您便获得新生。我在一旁助你,更容易渡劫成功。”
“没事的。这能有多疼。会比那次我被割掉时,更疼吗?”宇文烈淡然说道。
“那就不知道了。”鸠摩劫捂嘴偷笑道,“毕竟我没被割过。”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宇文烈瞪他一眼,“别磨蹭了,开始吧。”
鸠摩劫就从牢笼中牵出四个奴隶,两男两女,围着那十字架,分置于大厅四角。
“阿魔尼耶,禅柯那炟……”鸠摩劫催动口诀,对那四名奴隶施以咒术。
室内阴风鼓荡,鸠摩劫慢慢飘于半空之中。
宇文烈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血魔功的“诈身咒”。只见一团猩红血雾从他口中飘出,
渐渐萦绕于周身,徐徐游走。
“去!”鸠摩劫蓦然睁眼,催动血魔功法,伸手朝宇文烈胸口一指,一条血色巨蟒便从鸠摩劫身上脱体而出,钻入宇文烈胸间。
“啊!”宇文烈一声嘶吼,萦绕于他周身的猩红血雾,瞬间化作四条红蛇,在空中缓缓游走,转瞬又钻进四名奴隶的的口中。
再看那宇文烈,全身青筋暴突,渐渐赤红,似有千万条红蚯蚓在他骨髓血肉间吸血、蠕动。
阴风阵阵,血雾缭绕。大厅里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一会,那四名奴隶头顶各升起一条血红飘带,在空中寻觅着、寻觅着,
终于寻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宇文烈,像蛇妖,缠绕着他,贴着他的身子,群魔乱舞,
疼痛的,冰冷的,尖锐的,刺骨的……那四条血色飘带沿着脖子,钻进宇文烈的口腔,
窒息、冷汗、颤抖,绝望,悲戚的呐喊与回忆,
那么深刻、那么疼痛地一股脑儿涌进宇文烈的脑海,
真实而又虚幻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看着,丽妃在他身下承欢,笑靥如花;
他也看着,丽妃仰天狂笑,持刀走来,寒光一闪,自己下身血肉模糊;
他看着,母亲饮血如醉,慈爱淡然,却被父亲一刀斩首;
他也看着,父亲冰冷又慈祥地站在忠王府门口,冲他招手,喊他烈儿、烈儿,突然之间却皮开肉绽,肚腹裂开地倒在眼前,一地鲜血;
他更看到,妹妹宇文婧站在家里那棵樱花树下,喊他,哥哥,哥哥,回家,回家……
家国故土,权欲野心,爱恨之间,满目碎殇
无一处周全,
无一处可安放,更无一处可回望……
宇文烈哀伤饮泣,胸间震恸,
一片悲鸣,两行血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突然,他好像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春笋破土,像是枯木吐芽,那是生机新发的喜悦之声……
“收!”鸠摩劫唤道,那条血色巨蟒便离开宇文烈的身体,又钻回鸠摩劫的身子。
鸠摩劫翩然飘至宇文烈的身前,看了一眼他的下身,那被丽妃一刀割掉的残缺部位,长出了肉芽,继而又迅速地茁壮成长,很快长至香蕉那么大。
鸠摩劫跪在宇文烈脚边,把那支刚出来的香蕉,捧在手里,贴在脸上,比宇文烈还激动,喜极而泣地道,“烈君,烈君,长出来了,长出来了……”
原来,鸠摩劫比宇文烈自己,更渴望,更心疼这支香蕉。
宇文烈慢慢睁开眼,他的瞳孔变得鲜红。稍稍一用劲,他便挣断了绳索,低头看了一下,右手一招,劲风旋起,
一件黑衣长衫从椅子上飘到他手上。迎风一展,穿在身上,阴风吹拂,长发飘扬,宇文烈瞳孔的颜色慢慢由红变黑……
深夜渐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春雪覆盖的大地上。一支队伍骑着马往古堡这边走来。
鸠摩劫站在窗边看着,那队伍越来越近。队伍中,一位身着红色教袍、手持银色法杖的教士格外显眼。
鸠摩劫对宇文烈说道:“烈君,三皇子铁穆黑拓来了。”
“来就来呗。”宇文烈喝了一口凉茶。
“可他还带来一名耶萨教的红衣主教。”鸠摩劫心中甚是忐忑,“他不会是带耶萨教的法师,来诛灭我们吧?”
“应该不是。我们对他还有用。“宇文烈放下茶杯,镇定地说,”他大概是想,用法师来试试那些妖股傀儡的能量。”
“噢,那就好。”鸠摩劫放下心来。
一会,铁穆黑拓他们来到古堡。
在只点了几盏烛火,不甚明亮的一楼大厅中,看到宇文烈,铁穆黑拓说,“看来,宇文大人功力精进不少,气死比刚来时好多了。”
“多谢王爷垂怜,才让我绝处逢生。”
“嗯。”铁穆黑拓拍了两下手掌,一个女奴端着一个碟子,走来。碟盘中,放了两颗白色丹药。
“宇文大人,这是陨神丹。”铁穆黑拓道,“我想请二位服下这两颗丹药。一则,表示你们对本王的忠心,二则,也可让本王对你们的血魔功彻底信任和放心。当然,不服用的话,也可以走。”
“王爷……”鸠摩劫正要争辩,宇文烈笑道,拿过那两颗丹药,一颗给鸠摩劫,一颗自己随即吞下,“王爷,满意了吗?我在虎萨孤立无援,除了王爷您,我还能效忠谁。”
“很好!爽快。”铁穆黑拓抚掌赞道,“以后,每个月到本王这领一颗抑制陨神丹发作的解药。”
“多谢王爷。”宇文烈脸上挂着笑。
“拉一个妖股傀儡出来。”铁穆黑拓道,“本王想看看你们炼制的妖骨傀儡是否敌得过我们耶萨教的法术。”
一会,鸠摩劫从地牢带上来一个妖股傀儡。
那红衣主教古斯塔看了,面色微微一变,对三皇子铁穆黑拓道,“殿下,我从未见过此等黑暗巫术,怕是对付不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铁穆黑拓道。
“好。”红衣主教古斯塔诵起一段经文,高高举起法杖,祭出一段法术,只见一道蓝光朝妖骨傀儡电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