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明明跟得上他的速度,竟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蓝川迄今也经历了上百场战斗,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对手。
自己的招式全被看破,而对方总能找到让他猝不及防的角度和时机。他就如同风暴中艰难挣扎的树苗,短短半分钟,已经挨了上百次重击。
此刻蓝川才明白,如果打架是一种艺术,那他顶多算个初入门的学徒。
“差不多了,躺下吧。”
“丧尸”说完这句话,一指精准地点在蓝川所化雷兽的眉心。
后者的身躯摇晃两下后,颓然倒在地面。雷光散去,恢复了本来模样。
“前辈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
虽然有些气馁,但蓝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自始至终,他甚至连对方的相貌都没能看清。
“输给我这个老家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回去养伤吧。”
强忍着身上各处的疼痛,蓝川慢慢站了起来,拱手道:“晚辈告辞。”
说完,转身打开房门。
屋外,寒玉满脸紧张,活像个等候妻子生产的丈夫。
见蓝川出来,他马上凑过来问:“怎么样?”
蓝川摇摇头,“我败了。”
寒玉闻言,眼中顿时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但很快又被和善的笑容取代。
“老弟毋须灰心,你已经是我找的人里坚持最久的了。这是五百两银票,拿去买些伤药吧。”
蓝川却并未手下,“仰赖屋中那位前辈手下留情,我所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掌柜不必客气。”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门内传出“丧尸”的声音:
“年轻人,你若不甘心,以后随时可以再来找我。”
听到这句话,蓝川和寒玉不约而同地对视起来,两人的目光都微微发亮。
…………
靼里王宫的地下深处,桓殷身着素白长袍,神色肃穆地穿过静谧的长廊,走进一间密室。
这里自百年前建成以后,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来过。
而当初参与建造的那些工匠,如今应该也都耗尽了寿元,化作一抔黄土。
按下机关,石门缓缓开启,柔和的淡黄光芒从门内倾泻而出,将他整个人淹没。
“三十年,你总算肯再次踏入这里了。”一个苍老,却又充满力量感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来自一块奇形怪状的黑色雕塑,因为残缺得太严重,已经无法看出其本来的面目。
“老师,上次你说的事,我答应了。”桓殷轻声说道。
“哦,这么快就改变主意,是什么刺激了你?”
“老师虽然寄居此处,也应该听得到我那些死去同族的哭诉和哀求吧。”
“悠悠岁月,万载一瞬,桓殷,你又何须将这些尘埃放在心上。”
桓殷眼中流露出几分悲伤,“话虽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尘埃一粒。这片苦难的雪原已生长不出娇美的花了。”
短暂的安静。
“好吧,我感觉得到你此刻对力量的渴望。那么,你准备好放弃原有的信仰和躯壳,将灵魂投入脚下的大地吗?”
桓殷闭上眼,半跪下来,一只手轻放在地面。
仿佛抚摸着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脏。
“如您所言,神在地下。”
“我准备好了。”
…………
约哈部落以西的某处河谷。
一身金甲的迟铭站在谷顶,遥望着东方的日出。
“将军,前夜白狮城一战,我军伤亡惨重,黄将军那边传书过来,征询您的意见。”一旁的副官开口道。
“哼,六位灵墟境大将,竟在一个修行不到两百年的后辈丫头手下二死一伤,真是群废物。”
“将军请勿动怒,倘若那离笙真踏入了灵墟七重境,出现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
“灵墟七重,此女的成长速度还真是令人惊讶。十年前她若有这等修为,跟她父亲苍玄联起手来,那一战的结果可不好说了。”
迟铭摸着下巴,冷冷一笑,“不过现在嘛——传令下去,改变行军路线,二十天后攻打约哈王城。”
副官闻言大吃一惊,“什么,如此仓促,其他部队恐怕来不及配合调动啊。”
“军令如山,谁要是贻误了战机,便让他提头来见。”
与此同时,约哈王宫。
离洛脸色阴沉地坐在王座上。
在她身前,跪着一名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中年妇人。
“兰夫人,是你放走了笙儿?”
离洛开口,天籁般动听的嗓音,在妇人听来,却宛如魔鬼的咒言。
但她还是挺直脊梁,紧握着拳头道:“没错。离洛,你已经疯了,我不能眼看着笙小姐每天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她那样善良的人,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离洛闻言,站起身来,慢慢朝妇人走过去。
每走一步,她背后的影子便膨胀、扭曲一分,如同快速生长的魔胎。
“你说,我疯了?”
她用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捏住夫人的下巴,“玛依族就是有太多你这种愚蠢的东西,才变得如此不堪。”
“你所谓的善良,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兰夫人,回答我,你是强者吗?”
夫人迎视着她的目光,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哈哈哈……看看你这无能的模样,连死亡都要向人乞求。放心,我会满足你,做错了事,总归要付出代价。”
忽然,三道白色人影同时闯进门来。
“王上,兰夫人乃我部医术第一人,百年来救回了无数部众的生命,还请您高抬贵手。”
离洛扫视一眼,嘴角微翘。
“三位祭司一同闯宫,应该不是只为了给她求情吧。”
在约哈部落,唯有修为达到灵墟境,且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成为祭司。对于约哈王的任何旨意,一旦三大祭司同时反对,便可强行驳回。
“我们此来,是为了前日王上独自驰援白狮城之事。”年纪最长的离南祭司说道。
“哦?”离洛眼角微缩,“诸位有什么意见?”
“恕臣等冒犯,王上此举极为不妥。一方面,您这样亲身犯险,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实为我部莫大的损失。”
“另一方面——”
“你们担心我下手过重,惹来陈国的报复,是吗?”
祭司们互相看了看,都选择了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