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应该还没忘记吧，八年前我亲自教你的那支舞。”

“如果你现在能好好表演一遍，本公子就结束你的痛苦。”

紫衣青年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那个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少女，微笑说道。

离洛怨毒的目光穿透散乱长发，直直盯着他，

“我实在有点可怜你了，黑山。你那所谓的父亲自己是个废物，偏偏还要把你教得更废。”

“哦?希望你在他老人家身边待上三天后，还能说出这种话。在你离开的这些年，他可是又有了不少新的发明。”

离洛闻言，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恐慌。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可怕回忆，纷纷涌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深入灵魂的寒冷。

黑山察觉到后，愈发得意地长笑起来。

刺耳的笑声中，离洛勉强扭过头，遥望着远方某个所在。

栖云山，十年前父亲战死的地方。

眼眶开始发烫。

但她闭上了双眼，没有让一滴泪水流出来。

待睁开时，所有的恐惧和脆弱都消失了。

尽管漆黑的火焰仍在身上肆意灼烧，她却仿佛不再有任何痛楚。

瞳孔涣散，表情凝固。

眉心之处，一道仅有拇指大的血色小人一跃而出，仿佛天地间的某种自然精灵。

黑山面露惊诧——

神魂出窍？

这本是通玄境强者才有的手段。

不过也仅仅是惊诧而已。黑山面露冷笑，不论对方使出什么花招，他都有足够的自信应付。

正当他准备挥动法杖时，一道黑影从另一边扑了过来，速度奇快无比。

“砰——”

黑布裹身的无头怪物一拳砸向紫衣青年的脑袋，却被后者单掌接下。

怪物被弹开数丈，但凌空翻了个跟头后，再次朝对方冲过去。

黑山眉头微蹙，几番交手，他发现这无首尸傀竟意外地难缠。

杀伤力一般，却极其耐揍。

“麻烦的家伙。”

他不再犹豫，手中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紫色布袋。

当尸傀再次扑来时，布袋迎风而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袋口传出。

尸傀躲闪不及，竟整个被吸了进去。

黑山见状满意地翘起嘴角，将略微鼓胀了些的布袋收回。

突然间，他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闪身避让。

“轰隆”一声巨响，尸傀在袋中自爆。可怕的爆炸波扩散开来，令黑山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不等他停下，离洛的神魂追赶而上。

“死吧，黑山！”

只见她双手之间，此刻正漂浮着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咒文。

只有极少的玛依族人才能认出，那是上古时代第一任神女创造的文字。

意为“枯萎”。

感受到血色咒文中蕴藏的诡异气息，黑山不敢轻慢。

深吸一口气，将法杖悬于身前。

淡淡的紫色光晕从法杖顶端释放，迅速凝聚成一只紧闭的魔眼。

当血色咒文无声贴近，魔眼猛然睁开。

竖瞳之中迸发出一束幽光，将咒文死死地抵住。

二者顿时陷入僵持。

天上地下，数十万双眼睛，无比紧张地盯着这一幕。

时间仿佛迟缓了千百倍。

就在这时，白狮城附近的大地突然猛烈震动起来。

紧接着，一道数百丈长的幽深裂缝在人们眼前迸开。烟尘飞扬之间，隐约有个人影飞跃而出，直冲苍穹。

伴随着刺耳的尖啸，人影与刀光融为一体。

“咔嚓——”

无形的壁障被轻易破开。

黑山扭头望去，面色微变。

如此锋芒，即便是他也无法等闲视之。

“找死！”

黑山怒喝一声，一只手继续维持魔瞳，另一只手抓住法杖，猛地向下抛去。

法杖看似渺小，却宛如巨峰天坠，硬生生将刀锋砸落数尺。

但下一刻，一道裂纹在两者交接之处出现。

“什么！”黑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法杖断裂成十几块碎片，分散着坠向地面。

“哼，原来不过如此！”突然出现的刀客冷冷说道。

话音未落，身形已出现在黑山背后，手中长刀没有半分迟疑地劈下。

仿佛切豆腐一般，无比轻松地将其身体从肩部斜向下，斩成了两半。

紫色魔瞳因失去真气支撑而溃散，血符咒不再受到阻碍，瞬间印上黑山的胸口。

光芒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黑山那年轻鲜活的肉身迅速腐烂干枯。

“你们竟敢——”

他双目圆睁，满脸的不甘和愤怒。紧接着，化作无数尘埃随风飘散。

地面上，原本已经绝望的玛依族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站了起来。

“赢，赢了？”

尽管不敢相信，但事实清楚地摆在眼前。

不一会儿，热烈的欢呼声响彻天际。

……

另一边，无人注意的地方，一个年轻人在月光下发疯似的奔跑着。

“是这边，应该是这边的，我不会看错。”

“究竟掉到了哪里？”

蓝川急切的目光搜索着周围每一寸土地。

终于，他看到了目标，猛冲过去。微微颤抖的手，从深坑中抓起一个洁白的头骨。

细腻而冰冷的触感，以及一道道微小却无法愈合的裂纹，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唯有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阿笙，是你吗，我来找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趴在雪地里，将头骨紧紧抱在怀中，就像几个月前那样抱着。

可是，他再也听不见那时银铃般的声音，看不见那时欢快的笑容。

风在耳边呜呜作响。

似乎想给这个伤心之人一点安慰。

但它毕竟是无情之物，如何能体会人类的悲伤？

“蓝川，死者已矣。你们人族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先找个地方给她安葬吧。”墨霖低声劝道。

这是二人结识以来，他语气最温和的一次了。

蓝川没有回应，仿佛失去了思想，失去了魂魄。

良久，他才慢慢爬起身，用袖子抹干了眼泪。

“阿笙，原谅蓝川哥哥的自私。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要把你带在身边。”

说完，他将离笙的头骨收入空间宝珠。

然后闭上双眼，九面圆形古镜在眼前逐一浮现。

…………

天空中，离洛的神魂回归躯壳。

闭目调息片刻后，她睁眼看向不远处身着银袍的青年刀客。

“不是让你走了吗，桓殷？”

“帮了你这么个大忙，连一声感谢都没有？”

离洛疲惫地摇了摇头，“那个人，不是这么容易能被杀死的。”

桓殷闻言，神色不由地一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想不到这北域之地还有地母一脉的传人。”

桓殷眼角一跳。

正要挥刀斩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动弹不得。

“嗤——”

两根手指伸了过来，瞬间洞穿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