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范加尔间接的恐惧比起来,汤姆逊的恐惧更为直观。
当叛军的枪声突然变得密集的时候,他彻底地慌了,看着眼前那道越来越稀疏的线列,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逃跑”两个字。
当线列被快要被打穿的时候,军人的荣誉彻底被他抛到了脑后,强烈的恐惧感让他扔下指挥刀掉头就跑。
在汤姆逊的身边是倒霉的连长李斯特,他趁着战场的混乱,在烟雾的掩护之下,已经扔下自己的连队,躲倒了线列的后方。
他的视力异常敏锐,当他看到汤姆逊扔下指挥刀的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跟在对方的身后朝后跑去。
讨伐军第一营的战斗力最差,但是其实很机灵,很快,更多人发现他们的指挥官逃跑了。
于是,汤姆逊的逃跑引起了连锁反应,整个线列仿佛发生了一场雪崩——整个线列彻底崩溃了,残余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此时,三利军的阵亡人数也在增加,再加上枪管发烫,他们的火力有所下降。
“命令预备队参加战斗!”
很快,两个营的有生力量补充到了第一道战壕。
三利军的火力猛地提升了两倍。
密集的子弹疾风骤雨般倾泻在讨伐军的线列上,白人们在一声声惨叫中扑倒下去
讨伐军第一营的崩溃迅速传染到了第二营,整个东侧的连队也撑不住了,像潮水一般退去。
拉什福德上校指挥的第三营坚持得稍久一些。
在上校的指挥之下,第三营疏散成了散兵阵型垂死挣扎。
但是叛军的步枪射程和射击精度显然要超过他们。他们变为散兵之后,更无法进行有效的火力投射了,而叛军躲在战壕中,却丝毫不受影响。
拉什福德很愤怒,但是却又无能为力,他想过通过白刃战来突破叛军的阵地,但是几次冲锋都被密集的子弹堵了回来,除了扔下更多的尸体之外,毫无进展。
第一营和第二营溃退之后,第三营又坚持了几分钟,当叛军所有的火力都转向第三营的时候,他们也终于顶不住了,一窝蜂地往后退去。
心急如焚的范加尔终于在烟雾中看到了自己的军队——正狼狈地撤退,哦,不,说得在准确一些是狼狈地逃窜。
范加尔骑着马,在原地焦躁地来回踩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忠诚的基恩上尉带着骑兵撤了回来。
“将军,我军正在后撤,是否组织还击?”基恩的骑兵损失也不小,现在只剩下六七十人了,他也不再一尘不染,身上沾满了血迹。
“命令各营重新组织战线,后退者一律就地正法。”范加尔吼道,现在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失去建制的溃兵犹如待宰的羔羊。
基恩率领着剩余的骑兵,簇拥着军旗,在五百米的距离上来回冲刺,一边大喊着整队的口令,一边挥刀斩杀着逃兵。
西侧的拉什福德被溃兵裹挟着一路往后,终于,他看到了那面熟悉的军旗,顿时重燃斗志,率领身边的近卫拼命地维持秩序。
在也不少地方,讨伐军之间发生了自相残杀:妄图逃离这个修罗场的溃兵和阻止他们离开的近卫(军官)兵刃相向。
这一切,秦汉在望远镜中看得清清楚楚,讨伐军的损失还不够大,他们还要加把劲儿。
“全军停止射击,检查武器!”
随着命令的传达,三利军的德莱塞步枪和克虏伯野战炮同时停止了射击。
临时训练出来的医护兵冲进战壕,抢救那些受伤的士兵,说是抢救其实也只不过是把他们抬离战场——全军上下只有三位专业的军医,根本就做不了太复杂的手术。
接着秦汉特意施舍出来的空隙,范加尔等人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在基恩舍命地拦阻之下,讨伐军以第三营为核心,重新组成了一个勉强能看的线列。
此时,他们距离叛军的阵地大概500米。
看着讨伐军逐渐成型的线列,秦汉邪恶地一笑,再次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步枪和野战炮同时开火,战场在短暂的趁机之后再一次活了过来。这一轮突然袭击,直接干掉了数百名白人殒命。
讨伐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心,全都像失去头领的山羊一样四处逃跑。
“刺刀上枪!”
一发绿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准备出击!”
一发黄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冲锋!”
一发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刹那间,三个营的三利军从战壕中一跃而出,亮着刺刀,挺身冲锋!
白刃如林,杀声震天。
从烟雾中冲出来,如山魈野兽。
此时,范加尔彻底地失去了斗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几根银发在风中凌乱,仿佛一个下午苍老了十岁。
他骑在马上,看着从自己身边逃过的溃兵,没有任何动作。
范加尔把目光看向冲锋的叛军,从腰间拿出了那把跟随自己很久的手枪,颤颤巍巍地把枪口顶在了自己下巴上。
在他闭上眼睛,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将军、将军!”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将军,先撤退吧,回到白马城,我们还有机会。”说话的是拉什福德上校,在他的身边还有基恩上尉和他的骑兵。
“我们还有援兵,公司一定会卷土重来的!”基恩上尉也劝说道。
“他们只是侥幸胜了这一次,帝国军队一定能卷土重来的。”
是的,至少得守住白马城!
别说是白马城,只要他们回到松树领。还能借住预设的营地固守一阵。
“撤退!”范加尔下达了命令,带着这一百多号近卫向野牛坡撤去。
然而,当他们跟着溃兵往野牛坡爬去的时候,一道灰色的细线出现了一公里外的坡顶上——数百名拿着德莱塞步枪的三利军士兵。
接着,一面白人从没有见过的旗帜在野牛坡上立了起来——来者正是迂回绕后的三利军一团一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