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南窜出去时,副班长手枪连射,打得墙壁火星四溅,那一线上沙发中的海绵由弹孔中弹出,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屑在空中飘飞。
副班长数着弹量,子弹将尽时,备用弹匣已出现在左手中。
就算后背被楼上的流弹打中,他的身子也仅是晃了晃,拿枪的手仍旧极稳。
他没有动,是完全放心地将后背交给自己的战友,而且,接到命令要击杀的这个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噗!”
陆泽南浮出的后背飙血,去势却没有一丝停顿。
从他窜去的方位来看,副班长知道他应该是想躲在那根承梁柱后面。
见陆泽南的头即将进入承梁柱一侧,副班长最后一发子弹提前对着陆泽南的头与承梁柱的接触面。
并准备随时更换弹匣。
“张良……”
陆泽南大吼一声,却没有说下面的话。
“呯!”
黑夜中,枪口喷出火光。
副班长枪弹匣中最后一颗子弹打出!
扳机扣下后的瞬间,他已完成弹匣更换,上膛……
再抬起枪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他发现,陆泽南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躲到承梁柱后面,而是在那里陡然止步。
就像是猜到了副班长的想法一样,子弹从陆泽南额头三厘米的地方掠过。
子弹带起的热量,烤干了他额头上一块细密的汗水,有微雾生成。
“呯呯呯!”
在副班长换弹匣的瞬间,陆泽南已抢先连开三枪。
哪怕他早有算计,这种生死之交的情形之下,也不能完全稳定发挥。
一枪打在副班长持枪的手上,“咣”的一声,手枪落地。
另一枪打头,被副班长下意识的矮身侧头躲了过去,肩头暴出一团血花。
第三枪正中不远处那名士兵后脑,当场死亡。
“哒哒哒……”
几乎就在陆泽南开枪的同时,副班长的左侧位传来一阵激烈的机枪声。
在黑暗中猫了好久的张良终于站了出来,对着副班长就是一梭子,将他的侧腰打得稀烂。
郭云龙也抓住时机,枪火齐开,在伤了三人的情况下,将另一名士兵乱枪打死。
副班长倒在地上,还没有断气,嘴中不停地涌出大口的鲜血,目光中的神采正慢慢消失。
陆泽南不敢大意,举着枪瞄着他的头,慢慢走近,直到见他真的没了伤人的能力,才终于松了口气。
“知道你为什么会上当吗?”此时的陆泽南心情并不平静。
“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你以为只有你才会计算弹量?我当猎物,承梁柱同样是诱饵。特么的,老子近身可能真干不过你,怂了那么久,等的就这一把!”
陆泽南一屁股坐在满是弹孔的皮沙发上,点了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沉寂了下去。
从大脑到身体都极为疲累。
这一次,陆泽南真的是拿命在赌!
只要他朝承重柱那边去,副班长必然会猜到自己是想借比沙发更为安全的承重柱打反击。
陆泽南赌的就是副班长这种主观意识。
透过枪声,他相信副班长用的是勃朗宁M1910半自动手枪,容弹量七发。
当然,陆泽南并不清楚对方的弹匣中还有几颗子弹,他只能凭副班长最后一枪与前几枪发射速度来猜。
就算副班长的枪中还有子弹,陆泽南同样会停在那里。
他有一半的把握让副班长打不中自己的要害,更何况,那根承梁柱真是他可能失算之后找的躲枪救命处。
“操,还说老子胖容易挨枪子儿,老子点伤没有,你特么却快被人搞死了。”张良急急跑了过来。
陆泽南望着已被子弹误伤得稀烂的水晶中灯,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子不是怕你伤了,不好跟干爹交差嘛!”
张良拿过他嘴上的烟卷,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些丧气。
“说实话,如果你不让我一直藏着,这种场合我很容易死。”
陆泽南抬起手拍了拍他肥大的胸肌,“所以才不让你动啊,我特么怕把你硅胶吓破了!”
张良不懂什么是硅胶,不过这时候从陆泽南嘴里说出来,必定不是什么好话。
郭云龙让人找到已经快没了意识的老疤,抬上楼急救。
为了打这一仗,黄鑫荣从大华饭店回来之后,就在楼上安排了医生,还有简单的救护设备。
郭云龙安排好老疤之后,急匆匆地来到陆泽南面前,表情凝重。
“泽南,我必须承认,我们与他们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如果再来这样的两组,够呛能守住。”
“我建议你与张良先将黄老板送走,这里的事我来办!”
陆泽南目光微怔,双目像是没有聚焦。
“干爹打的就是这口气,他是不会走的。”他眼中竟然出现一丝悲愤,身子莫名抖了一下,目光又变得坚定显阴狠起来。
张良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陆泽南身上一闪即逝的震颤。
他不明白性情一向坚韧的陆泽南,这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异常的表现。
张良并不知道,刚才,陆泽南用天眼看了下外面,看到了对面百货大楼露台的那一幕。
那里有三个热点,一个横躺,热点倒是不淡,可能是晕了过去。
一个行动迟缓,想必是受了不轻的伤。
另外一人身上的热点却是越来越浓。
陆泽南知道,那里守着的是刘子明与何非。
与这五名军人打过一次,他就知道,露台上处于弱势的必然是刘子明一方,而且极度危险。
至于有没有命能活下来,现在的他完全没有能力解决。
就算现在让人过去,也来不及了,也过不去了!
他看到了莱蒙几人,正摸到巷子边上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还看到了正朝夜总会急奔而来的五人,离这里只有五十米左右,还有三人由其附近的房子里跑出来,汇在其中。
门外藏着鬼鬼崇崇的二十多个热点。
“是我疏忽,轻视了对面派来的人。”
陆泽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无比冷静地说道:“不过现在,老子让他们进到大厅先死一半!”
“大厅不要留人,全部上楼!”
…………
听到夜总会那边传来的激烈枪声与轰炸声,茶室里的肖远山笑意更浓。
“麻皮荣想为自己争口气,老子就在这里看着他被人狠狠地戳破气囊。不是很看中那个暴徒?不是借了个儿子想给他送终?”
“呵呵,老子不敢弄死他们,卢公子却是敢的!”
…………
露台上,刘子明与何非已到了生死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