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梅还没走到一进的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大大小小的惊呼声。
“哟,这些机子,居然是新的啊!”
“师傅,不是全新的。有掉漆呢。”
“你看的是漆还是机子?”声音威严的人想来就是潘裁缝的哥哥潘知勤。“你要看针头、把手、传动部件啊!”
那人忙道:“师傅说得对。确实是全新没用过的。”
潘裁缝目瞪口呆:这些……这些是令梅从厂子里搬回来的旧物件?
秦华揉揉眼睛,也不敢相信:令梅的朋友都是神仙吗?竟然能把破旧报废的机子修整如新?!
潘知勤感慨道:“虽然都是老机子,没想到封存的这么好。半点锈斑都没有。”
“师傅,您再看看这个是啥机子?”
裁缝制衣是全手工活,剪裁缝制锁边全靠自己一双手。他们自然是没见过专业的设备。
秦华介绍道:“潘师傅,这是锁边机,那是裁布机。”
“哦。”潘师傅声音中带着了然,“难怪你们说半年就要把店开到广州去。原来是有这么多的设备帮忙啊。”
“大哥。”一个相对年轻的声音响起,令梅猜是潘家兄弟俩的小师弟陆柏。
“大哥,这机子我可从来没用过啊。”
潘知勤不悦的道:“不会就学。我也要学。主席说了,学到老活到老。你啊,就是不愿多动脑子。”
陆柏嘿嘿一笑:“秦姐,听我二哥说,您原先是云衣厂的,这些机器肯定都会使唤吧。”
秦华笑道:“会。操作起来很简单的。以各位师傅的才智,很快就能学会。”
令梅此时推门而入,她笑意盈盈道:“令梅欢迎各位师傅大驾光临。”
潘知勤瞅了她一眼,心中暗惊:就是这个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和秦华一块儿开了服装公司?
潘裁缝忙介绍:“哥,这位就是萧令梅萧小姐。”
令梅很快和在场的裁缝们混熟了。
潘知勤带来的三个徒弟:赵学博和梁园擅长女装、李悦擅长男装。
潘知荣的妻子陶珊面目清秀,身段丰满,擅长剪裁,更有一手织毛衣的绝活。潘知荣两个徒弟徐榕、徐柯,都是20多岁的小年青,相似的两双大眼睛透着机灵。
陆柏是潘家兄弟的父亲收的小徒弟,单身而来。虽说他裁衣的本事一般般,但是他继承了潘家鞣制皮革的绝技。
另外还有两个女裁缝,蒋妤、沈兰心。
蒋妤和秦华年纪相仿,沈兰心略年轻些,两人相貌娟好,身段苗条。这次经潘裁缝夫妻两人的游说,抛家弃子的赶来赚钱。
加上秦华,总共十二人。
大伙聚在一块儿听秦华简单的解说了机器的用法,上手了一番后,潘知勤朗声问:“机子是齐了。但是布料呢?”
令梅遂带他们去隔壁的布料间。
一开门,别说师傅们了,就连秦华也是大为震撼,嘴巴合也合不拢。令梅虽说她有办法搞定面料,但是乍然见到满屋子应有尽有,色色齐全的各种料子,还是忍不住连抽冷气,心底对令梅佩服得五体投地。
丝绸、锦缎、天鹅绒、高级毛料,居然还有上百张珍贵的裘皮——光这些面料就不止二十万!
“萧小姐——”陆柏咽了口口水,他何曾见识过这样豪横的老板?“这些面料都能用?”
令梅笑道:“当然能用。这里所有的布料都能使用。”
能够拥有用之不尽的上等面料是身为裁缝最大的奢求,所以在场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狂喜。
潘知勤暗叹:这次本是冲着对方的高薪来的。来了才知,自己是赚大便宜了。就这些面料中还有许多是自己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冲着这些布料,哪怕让他打白工,他都乐意。
令梅又道:等这次工作结束,各位可以任选一匹自己喜欢的布料带回去以作纪念。
大伙儿笑容满面:好大方的老板!
带着愉快的心情,他们开始挑选卧室。
一进的院子共有六间房子。工作间两间,一间布料间。四个女同志分享最宽敞的东配间,也是离卫生间最近的。潘知勤师徒一间房,潘知荣师徒和陆佰一间。
因来之前潘知荣就通知大伙儿带好床铺和洗漱用品,分配好屋子后徒弟们铺床的铺床,收缀的收缀,直忙到傍晚。
潘知勤摸着屋里的保养如新的老旧家具,感慨万千:“谭园哪!没想到我还有重回谭园的一日。”
谭园在他心底是不同寻常的存在。年轻时,他跟着父亲经常来谭园为谭家人量身制衣。谭家俊秀的公子,美丽的小姐,还有总是弥漫着甜香的空气……
唉,物是人非。谭小姐现在能太太平平的过上安稳日子,已是上天垂怜了。
……
第二天起,秦华就拿出事先跟令梅沟通好设计图稿和裁缝们开始干活。
谭粤秋听着机器的嚓嚓声难免好奇,偶尔过来看一眼。见到满屋子崭新的设备差点以为自己眼花。再看到屋中那些被房客祸害过的家具焕然一新,宛然是自己少年时记忆中的模样,惊喜得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
令梅来时,恰巧见到她激动拭泪,等了会儿才上前道:“谭姨。”
谭粤秋一把握住她手腕急切问:“家具,这些家具是怎么回事?”
令梅解释:“我找师傅修复的。费了不少心思呢。”
谭粤秋愕然:“怎么我半点动静都没听到?你也不告诉我?”
令梅微笑:“想给您一个惊喜的。”
谭粤秋拉着她就走。
停在内院西厢房前,谭粤秋拉开房门:“你来看看。”
令梅还没看清屋里的东西,金元宝已经在空间里大呼小叫:“黄花梨木啊,好宝贝啊!这木料至少三四百年了喂!”
可惜的是,厢房里的家具破损不堪,但残留的几处雕花告诉令梅,它们曾经何等的精美富丽。可惜如今徒留被捶打被劈砍甚至还有火烧留下来的重重伤痕。
“确实是坏得太严重了。”谭粤秋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指望能够修复。你能不能请那位大师帮我重新打造?这些木料都是好木料,浪费了太可惜了。”
金元宝在空间里惨叫:“有完没完?你还让不让我休息啦?”
令梅微笑道:“没问题。只是那位师傅业务繁忙,可能要等些时候才能开工。”
“没关系的。”谭粤秋激动不已,“令梅,谢谢你。”
令梅道:“谭姨客气啦。我们要叨扰您好久呢。”
她回到工作间,大伙儿干劲十足,时不时听到几句争执声,那是几位师傅在讨论设计的实现方法。定下几个方案后各自实验,一会儿就听见粉笔擦擦和剪刀嚓嚓的声响。
徒弟们都在熟悉机器的使用,好在设备多,他们一人一台学得兴起,不时交换着使用心得。
令梅对这样的工作氛围非常满意。想来过几天就能验收打好版的样衣了。
秦华送她到门口,低声问:“令梅,你实话告诉我。你之前说的顾姨,是不是就是谭粤秋?”
令梅一怔。这个——
“你别瞒我了。”秦华了然一笑,带着点儿的得意。“除了她咱镇上还有谁能有那能耐?再说了要不是你们早就认识,她怎么肯把谭园白借我们用?”
“不是白借——”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一天一斤草莓吗?这对你来说不就是白借?”秦华轻笑,“我不是怪你瞒着我顾姨的真实身份,不然早让云衣厂找着人了。好啦,这事咱们心知肚明,我绝对不会往外头说的。连老谢也不说!
令梅只能点头:“嗯。好,好。”
老天爷都帮她圆谎,她岂能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