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州府衙。
“你是……皇城司提举?”
高廉看看手中的腰牌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贾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有什么问题吗?”贾瑞看着高廉。
到底是皇城司提举比高廉这个知府要位高权重一些,高廉虽然身后有高俅撑腰也不敢太过放肆。
因赔笑道:“不知提举大人今次来高唐州有何公干?”
贾瑞直言道:“我是为了沧州柴进的事来的。”
“柴进?”高廉不由得一愣,问道:“前几天确实有柴进在高唐州当街指使家奴行凶打死了人命,如今柴进就在牢中……
这消息竟已经传到东京去了?”
贾瑞冷声道:“我是早就盯着柴进呢,不想你在高唐州坏了我的事!”
高廉一听贾瑞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推便蹙眉道:
“本官不过是按律行事,提举不要信口开河。我是高俅高太尉的叔伯兄弟!”
贾瑞呵呵笑道:“我又没说怪你,你急个什么?”
高廉不禁有些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提举明言。”
贾瑞道:“你既然是高太尉的兄弟,也不用瞒你。
你可知道柴进是前朝周世宗柴荣的嫡系子孙?
哎,你不用这般害怕。虽然他家有着太祖皇帝的丹书铁券,这柴进却是专门结交接济发配到沧州的配军以及江湖上的宵小之辈。
朝廷早欲将其除去了,只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要谋反不好不顾太祖皇帝遗训。
故而我一直以江湖中人的名义与其有些往来,只为了收集他所犯罪责。
如今虽然柴进纵容手下恶奴打死了殷天锡,到底殷天锡不是朝廷命官,不过是一介白丁。
若是单凭这一条罪责就杀了柴进势必难以服众。”
高廉听了这话倒也合情合理,因说道:“下官也想到这一节了,只是将柴进关在牢里打了一顿板子,并没有要他狗命。
如今我已经修书一封给高太尉了,还未收到来信,不想提举大人先来了。”
贾瑞道:“这事倒也不归高太尉管,从头到尾却是蔡大学士计划的。
据我所知这柴进跟梁山上的贼寇关系莫逆,你且让我进牢房里去看他一看,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套一套他的口风。”
这个要求自然不过分,高廉满口答应。
贾瑞便买了些酒饭并一套干净衣物进了死囚牢。
来至最里边让牢头开了门,果然见柴进脖颈上戴着一面二十五斤的死囚枷,蓬头垢面的倒在一堆柴草上。
身上衣衫血迹斑斑破烂不堪。
贾瑞忙紧走两步蹲下身来招呼柴进。
叫了几声柴进才悠悠转醒,看了贾瑞一眼道:“咿呀?这不是贤弟么?我如何又见着你了?感情是在梦中?”
贾瑞哽咽道:“并不是在梦中,柴进哥哥你受苦了!”
柴进这才清醒过来:“贤弟?果然是你,你怎么进得牢来了?”
贾瑞便将如何在路上遇到戴宗得知柴进被抓的事说了一回。
柴进又憋屈又生气,不禁大骂高廉。
贾瑞劝道:“哥哥且息怒,现在骂也是没有意义,我这里带来了些吃食和药,哥哥先好好吃一顿,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果然帮着柴进将血衣除去,在棒疮上擦了药,又换上了干净衣衫。
柴进显然是几天没能吃好饭了,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便大口咀嚼起来。
因柴进枷锁在身不方便,贾瑞倒了一杯酒送到柴进口中。
柴进一饮而尽,喝的急了不免咳了两声。
“哥哥慢些吃……”贾瑞轻轻给他拍着后背,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处。
看得贾瑞不禁也是叹息:养尊处优的柴大官人竟然混到如此地步。
贾瑞一面服侍柴进吃喝一面问道:“哥哥怎么又和那黑旋风李逵混在一处了?”
柴进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长叹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了。
贤弟上次不是寄信给我,让我照顾那个被发配到沧州牢城营的朱仝朱都头吗?
我见朱都头是个如此仗义的好汉子哪里敢怠慢?
便修书一封给知府,务必让他多照拂照拂。
朱都头倒是也有机缘,偏巧被知府的小衙内所喜。
知府又听朱都头是因为私下放了兄弟才获罪也赞他义气,又仪表堂堂懂规矩,便留他在府中当差,主要是陪小衙内玩耍。
谁知约么一个月前,梁山上的吴用、雷恒、李逵三个来了沧州,找到了朱仝,定要邀他上山入伙。
朱仝不肯,那李逵便一斧砍死了小衙内。
朱仝要和李逵拼命,却被雷恒等拦住了。
朱仝无法交差,只得虽吴用上梁山去,却说山上有李逵他死也不去。
吴用便让李逵暂时在我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贾瑞听了冷笑道:“于是李逵又给你惹出事来了?”
柴进道:“这事也不能怪李逵,到底是殷天锡那贼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李逵又是个暴脾气……”
贾瑞不等柴进说完便打断道:“若没有李逵在你身边,这事该怎么了结?
想必哥哥定然不会让人打死殷天锡吧?”
柴进也不傻,思忖片刻低声道:“贤弟的意思是……李逵是故意被留在我身边,就等着时机成熟了给我惹出些事来?”
贾瑞添油加醋道:“没准殷天锡强占柴叔叔宅院,气死他的事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啊?贤弟何出此言?”柴进更吃惊了。
贾瑞冷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梁山上有人暗中和朝廷的人勾结。
哥哥且看吧,戴宗如今已经往梁山上送信去了。
若是我所料不错,宋江定会派兵来打高唐州,救你出去。
哥哥,你就算是落得个纵奴行凶打死人口,那殷天锡又不是朝廷命官,哥哥你又有免死金牌,本来没事的……”
柴进接着说道:“若是梁山上的兵马攻破了高唐城,把我劫走了,那我通匪的罪名就坐实了!
别说什么丹书铁券,就是宋太祖在世只怕也容不得我柴家了!”
当初赵匡胤之所以没有对周世宗柴荣的后人赶尽杀绝便是因为他本身就得位不正。
若是再杀光了柴荣的后人势必为天下其他势力所不齿,甚至会被群起而攻之,才厚待柴家后人。
可老赵家的江山到底是从老柴家抢来的,他们也怕柴家的后人会造反。
柴进不由长叹道:“我柴进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如此对我!”
贾瑞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非得说出个理由,只能说哥哥树大招风罢了。”
柴进问道:“那该如何是好?贤弟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