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桂端王卧房的一路上!
只见侍女、太监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而哭泣声也是不绝于耳。
弄得府内上下是人心惶惶!
不一会儿后!
苏慕白已来到桂端王卧房门外!
还没进去!
便听到了屋内的讨论之声:
“桂端王,草寇张献忠率军攻打湖广,突破长江,杀入岳州长沙,日下,便兵临衡州城下,这将如何是好?”
“桂端王,这湖南只有衡州桂王府和武岗州岷王府,那草寇进程之日,必马蹄践踏,依臣之见,速令湖广巡按刘熙祚,率军布防,并集湖广全部之兵力于衡州,严防死守,才是保全之策。”
“父王,依孩儿所见,还是边佯装守城边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苏慕白听得一二,便让王坤守在了屋外,自己进了卧房。
一进屋!
便见好多女子,及好多男子,皆垂首肃立,眉头紧锁着!
但却大都不认识。
唯有那正坐于太师椅上,一个老者,头发花白,形容枯槁。
一看便知,是桂端王朱常瀛!
而一旁坐于下首的一名男子,也进入了苏慕白的视野。
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身体不时轻抖,也是病泱泱的模样。
如果没猜错,此人应是朱由榔的三哥朱由楥,在桂端王死后,承袭爵位一月之久,也死了!
除这二人之外!
还有一个女子不停地对着自己眨巴着眼!
这眨眼!
弄得苏慕白甚是不解!
而在这时!
众人见到了苏慕白,便纷纷作揖道:
“拜见永明王!”
苏慕白听后,便点了点头!
随即,走到了朱常瀛的跟前,行了一个跪拜礼,但却显得有些生疏!
并说道:
“孩儿拜见……”
还没说完,朱常瀛便微微颔首,打断道:
“行了,繁文缛节,不要也罢,老四,你过来,父王有话与你说。”
这一苍老的声线直穿苏慕白的心中!
便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异世的父母,不禁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而后!
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了朱常瀛的身旁,并躬着身,洗耳恭听!
朱常瀛因大病缠身,又听起义军要攻打衡州,也是急火攻心,喘息不停。
见到苏慕白前来!
还干咳了好大一阵,才面红耳赤且强打精神说道:
“孩子啊,父王已时日无多,不能受颠簸之苦,也已决定,尽藩王本分,与衡州军民共存亡,而你,趁张贼疲惫,连夜带着府兵五千,护你母亲等人前往金陵去吧!”
说完之时,桂王已开始大口喘气。
可一旁的将士们听后,并站出二人,皆跪地道:
“卑职左梦熊!”
“卑职吕世中!”
“愿留于衡州城,拼死决战,护大王周全。”
这府将二人的声音,慷慨激昂,听得人,荡气回肠,却有着,丝丝揪痛。
朱常瀛听后,苦笑着摇头,还摆了摆手!
左梦熊、吕世中二人见状,顿时神情困苦!一脸不忍的样子,便起了身,站于一旁。
看这个样子,他们作为桂王府府臣,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也是很难受的事情!
而苏慕白见这番情景,也不知该如何言语,便呆立一旁,看着他们表演!
而在这时!
朱由楥也是摇头叹息着,对着苏慕白说道:
“四弟啊,贼兵势大,我愿留下陪父王守城,你护着母亲,趁夜突围去吧,从今往后,你嫂子跟两个侄女全托你照顾了。”
苏慕白听后,便转头看了看,只见一女子搂着两个孩子,已是泪流满面!一点都不想离开自己丈夫的样子。
与此同时!
刚刚对自己眨巴眼的那女子,又对自己不断地使着眼色。
这女人到底是啥意思?
真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不过!
比较无语的便是这所谓的父王与三哥,居然要自己带着家眷逃亡!
这不让人很无奈嘛,自己还想带兵打战呢,怎地就接到了这个任务!
自己可是军校毕业的人才啊!
突然!
一道呵斥声响起:
“你这孽障东西,还犹豫什么?张贼的手段你难道不知道吗?还不领命!”
是朱常瀛的声音!
应该是见苏慕白一直发愣,且呆头呆脑的样子,便压不住了心中的火!
苏慕白听后!
真想来一句骂娘!
艹艹艹!
老子还在想着帮你们解决困境,你们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大骂!
况且,这还是老子的梦,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
真是气死人,你们真是死了活该!
哎,问题是,你们现在又死不成!
算了!
还是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先想办法留下来再说,而后再想办法让这死老头,把大权给自己。
随即!
苏慕白便说道:
“父王,王兄,你们两个别这样,弄得人心惶惶、士气低迷,况且你们现在还死不了,要死也是两年后的事情啊!”
此话一出!
当即听呆了众人!
这儿子说他们死不了还行,哪有还咒他们是两年后死的。
苏慕白见气氛尴尬,已知自己说错了话,便赶紧解释道:
“父王,孩儿的意思是,你们啊,现在死不了,两年内也死不了,而两年后,也是百年后,才驾鹤西归啊!”
这话听起来还是有些扭转乾坤之意,但总感觉那么怪怪的!
也没办法了,毕竟古文接触的少,他们能理解就理解吧,不能理解,拉倒!
而朱常瀛听后,便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你的心意,为父已知晓,你赶紧收拾下,出发吧!”
“不是,不是,父王,孩儿还没说完!您想啊,这张贼既然要攻打这衡州城,那他早已在衡州城外,埋下了眼线,你让我带五千人出城,这浩浩荡荡的样子,不等于暴露行踪嘛,也未必杀得出去啊。”
朱常瀛一听,顿感惊奇。
应该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傻儿子居然有这等见识。
于是,便说道:
“那你想带多少兵马?”
“不需一兵一卒!”
话音刚落!
众人皆惊恐,而苏慕白却是信心满满。
并接着说道:
“父王,不用意外,孩儿并没有打算出城,反而,在孩儿看来,坚守还有一线生机,倘若逃跑定是命丧黄泉!何况这衡州城,易守难攻,再加孩儿这聪明脑瓜儿,定可耗尽他们兵马,转而反败为胜!”
朱常瀛听后,有些难以置信,并说道:
“胡闹,行军打仗,岂能儿戏,本王岂能凭你说辞,就由得你如此乱为。”
一旁的朱由楥听得苏慕白这番言论,也是不寒而栗。
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并说道:
“四弟啊,战必败,武昌楚王死于张贼刀下,就是前车之鉴,不撤离衡州,怎敌贼寇疯狂进犯,我等已是将死之人,也是没办法,可你岂不能坐以待毙,赶紧带着家人,逃离衡州吧。”
苏慕白听后,便叹了一口,说道:
“父王,三哥,你们啊,真要信由榔一次,虽然由榔平日里看起来不学无术,但由榔可有通天之策,准能如司马懿当年,以守为主,耗得诸葛亮苦无良计!”
朱常瀛一听!
眼睛顿时亮了,便问道:
“有何对策!”
苏慕白听后!便赶紧凑到了朱常瀛的耳边,嘀咕了一番!
说完之时!
朱常瀛果真是拍案叫绝道:
“当真有此法?”
“千真万确!孩儿从小学、初中、高中及大学,苦心钻研此战术,必定能打得他们落花如流水,大明也定可光复啊!”
“小学?初中?……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哎呀,父王,你就别管这些了,你只要仔细想想,孩儿苦心钻研的攻略,是不是有必胜的把握?您品!仔细品品!”
随即!
朱常瀛便进入了沉思,并在考虑这苏慕白所说的是否可行!
可一旁的朱由楥还是担心万分,便继续说道;
“父王,如今这边战边撤,乃是上策啊,倘若让四弟也困于此地,可谓是朱家倾巢无完卵乎啊!父王,莫要犹豫了,当下不撤,待衡州城破,再言撤离,岂不晚矣?”
此时!
左梦熊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桂端王,臣也主张三公子之言,一来,先全力护送四公子,有备撤离。二来,督促刘熙祚率军全力守城苦战。”
苏慕白听后!
满脑子是想掐死他们的想法!
你们自己撤就好,还带着我干嘛!
随即!
苏慕白便说道:
“父王,自古湘军能征善战,衡州城又铜墙铁壁,再加湘江天险固若金汤,大西贼寇未必就能破衡州,灭我桂王府。倘若孩儿真若是率先撤离,所有百姓,所有将士听得此事,他们作何感想?那不等同于不战而降吗?”
说话之时!
又见那眨眼的女子,将食指指着地下,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苏慕白见状,便低头一看!
顿时,豁然开朗!
便赶紧又对着朱常瀛,补充道:
“父王,衡州乃桂藩世袭封地,仅次于京城皇家宫殿,可在世人眼中,这湖南中西两地却是不祥之地,倘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偌大宫殿,如何割舍?而您真若要坐实他人口舌?还有那地下所埋的那些兄妹,不是得遭人挖地三尺?”
此话一出!
果真是见效!
朱常瀛的眼睛都瞪大了,手指还颤抖了一下!
苏慕白见状,便乘胜追击,说道:
“父王,如今城中百姓状态低迷,想必士气也是十分消沉,如若您还在犹豫,时日无多了啊,望父王能将大印交于孩儿,并通知衡州城各官员听候孩儿差遣!请父王恩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