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刚刚还气势汹汹冲过来的醉汉眨眼间便蜷缩着身体倒在了地上,而被他硬塞在桐生苍介领口处的纸钞也随着拳头的松开向着四周洒落,于半空中打着旋,轻飘飘的落在了醉汉的身体与周围的马路上,被污水所打湿,没有一丝重量。
这种钱桐生苍介可没有收下的打算。
“什,什么?!你这混蛋竟然敢出手?!”
“上!一起上啊!”
“我们人多!”
迟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酒伴已经倒在了地上,醉汉的同伴这才后知后觉的叫喊了起来,随后又恼羞成怒的冲向了桐生苍介,想要靠着人数的优势夺回颜面,但——
嘭!!!
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第一个家伙那软绵绵的拳头,,又借着他冲过来的力气将自己的拳头迎了上去,以至于变成了这人自己把头放在桐生苍介拳头上的惨状。
骨头与骨头的碰撞让桐生苍介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愉悦,薄薄的皮肉根本无法阻挡这种碰撞的魅力,以至于后面冲过来的两个家伙连一点威胁都没有造成,只是被桐生苍介用力的抓着两个人脑袋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后便失去了还手之力。
晦气。
连自己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自己全部打倒在了地上,然而这样可喜的胜利却让桐生苍介皱起了眉毛,来到东京的第一天就碰到了被酒鬼闹事这种晦气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对于这条街上往来的人们来说,街头上喝醉了的男人们彼此打架或是被打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没有人有去找巡查过来的样子,反而免除了一桩麻烦。
真是古怪的人,桐生苍介还看到了不少人在向自己吹口哨外加鼓着掌,貌似是在为自己干脆利落的打倒了醉汉的身手而喝彩。
摇了摇头,桐生苍介紧了紧胸前斜跨着的背包带就要离开,不过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这家伙……对付几个喝醉了酒的家伙都能这么认真啊?”
略带无奈与强忍着笑意的话语,比起桐生苍介曾经听过的声音要更加的成熟,但那股熟悉的味道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接他的人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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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锅里捞出来的白萝卜上面冒着升腾的热气,精致细腻且如白玉般的颜色让桐生苍介竟有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口的纠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将面前这闻起来就无比好闻的食物的芬芳刻印在脑海里——所以这就是大城市吗?说实话仅凭着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这一点就已经完全不亏了啊!
怀着一种莫名出现的感动,桐生苍介仿佛在祭拜神明一般用力的合十了双手,又恭敬的冲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拜了拜。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傻瓜吗?!”,耳边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这种朝圣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只不过是关东煮而已,苍介,被一杯关东煮就这么简单收买了的话,你的将军之名可是会哭泣的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用了傻瓜这种骂人的词汇,但被这个人说出来却一点也没有给人侮辱的感觉,反而充满了一种长辈笑骂般的慈祥——所以说只不过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凭什么一副老爷子似的样子啊?
“……啰嗦”,没好气的低声念叨了一句,桐生苍介反手拍掉了那个正随着笑声而按在自己一侧肩膀上摇来晃去的手。
“……还有,将军这个名号,以后不准再叫了”,拿起了一根关东煮正要开吃的桐生苍介突然想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连忙抬头强调了起来,然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可惜,他的两个兄弟给他的回应却是两阵越来越大的笑声。
举起关东煮又放下,又举起,又放下,在左右两侧愈发豪迈的大笑里,桐生苍介有点想要发怒,然而他又知道此刻正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的兄弟根本不会被他吓到,于是装出来的怒容也变得无奈滑稽了起来。
将军是他们年少时彼此玩耍的时候起出来的外号,毕竟男孩子年少时和同龄人玩耍的时候谁又没有个想当将军的梦想呢?
但是像桐生苍介这样坚持自己是桐生将军,还让自己的兄弟以及其他的小伙伴每天见到他时必须以桐生将军这样的名号称呼他就确实有点少见了。
因此,在时隔多年后的现在再一次提起时便都成了不堪回首的历史……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才会作出的反应?
在兄弟一边用力摇着自己肩膀的晃动中,桐生苍介面无表情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当作自己没听到这两个家伙夸张的笑声。
而好半天后这种夸张的笑声才渐渐低了下去,桐生苍介斜着眼看着这两个家伙不断擦拭着因为放肆大笑而溢出眼角的眼泪,又看到他们不断的向因为这边过于吵闹的动静而看过来的路人歉意的挥动的手,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倒也好,最起码从见面到现在,哪怕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但是在和自己两位兄弟交谈说笑的过程中桐生苍介却没有任何不适或者别扭亦或是生分的感觉,他们的感情仍旧如同过去般坚定……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桐生苍介的心情便又变得愉快了起来。
三人并不是亲生的兄弟,而是在少年的时候因为向往古代的豪侠而一同结拜的兄弟,桐生苍介的年龄最小,其他两人的年纪也并不相同,但是平常说话的时候也多称呼对方的姓名,彼此以兄弟相称。
只不过因为家里的原因,这两位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几年前便离开了老家跟着父母一同来到了东京这座大城市,而桐生苍介则是直到现在才跟了过来,期间双方只是通过书信来交流,次数也算不上频繁罢了。
总的来说,在今天见面之前桐生苍介确实还有些担心兄弟们在这两年间会变得分外陌生以至于与自己格格不入,然而这种烦恼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依旧还是可以对彼此互相托付性命的兄弟,这种事情也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确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