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长靴踩踏地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灯光忽明忽暗,映照出来人消瘦的身影。
苏牧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纯白的薄雾从中逸散,翻涌着将男孩的身影包裹,他迈步向前。
穿过玄关的走廊,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码放的笼子,狭小的空间里,数千只漆黑的硕鼠低声地哀鸣。
它们或是大脑被破开,其上插着古怪的仪器,杂乱的线缆连接着一只又一只。
有的身体侵泡在黑色的溶液里,停止了挣扎;有的只剩脑袋,其下的脊骨沾满了血丝;更有甚者,犹如胡乱缝合的大型憎恶:头颅、四肢、以及其他什么器官扭曲地生在了一起。
它们都痛苦,艰难地活着。
木质的地板咯咯作响,苏牧自其上走过,他脱掉风衣挂在一旁,丝毫不在意这些硕鼠的嘶鸣。
各种药物和仪式在它们的身上产生了奇特而美妙的反应,就如同绘画般,虽然它们中的很多只是作为“试笔”的工具,但它们所展现的不同姿态,为最终艺术的构建做出了足够的贡献。
作为纪念,苏牧已经将所有的实验记录誊抄在由它们皮革包裹的笔记上,并在一旁生动地绘制出它们的模样。
将这一切整理妥善。
苏牧做好了准备迎接“它”的诞生。
透明澄澈的玻璃隔层里,一只巨大的褐色老鼠蜷曲在柔软的被褥上,它的腹部巨大而臃肿。
老鼠艰难的呼吸着,它的身体上流动着阴影的波纹。
这是暗影的异变,它是一只成功蜕变的异兽,不过这样弱小的异兽并不适合作为御兽被契约,但普通人却只能契约这些。
所有优质的异兽都被上层垄断。
契约异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超凡途径,像苏牧这样的底层居民,获得优质异兽的唯一方法,便是参加残酷的御使选拔。
这是那些上等人留给我们的希望,就如同吊在驴面前的萝卜,他们将这种怜悯美化成公平,用以粉饰所谓的平等。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苏牧静静地等候着母鼠的分娩。
于他而言,方法总比困难要多的。
虽然处在不同的世界,但是前世知识的积累总归有着用处,作为一位秘仪术士,这种程度的研究和实验并不能难倒苏牧。
就算从零开始也是一样。
只可惜这个世界有它的局限,哪怕有一丝的机会,苏牧也会尝试对自己进行特殊的改造。
就连最简单的构筑体也比这具身体好用不少,不过既然没有机会,仔细想一想,做人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苏牧很有耐心。
被褥上的老鼠不安地扭动着,它低头伸出舌头舔舐,紧接着,初生的幼崽在其一晃身的间隙出现在了它的身下,它舔舐着自己的孩子。
很快,一只接着一只,老鼠的周身堆满了漆黑的幼崽。
苏牧面露欣慰。
这些小家伙自出生起身上就带着暗影的异变,这种异变已经成为了它们的种族天赋。
不过这些稳定遗传的天赋并不是苏牧所看重的。
他前世热衷于灵魂的研究,而这方世界自然也存在着灵魂。
万事万物都有其对应的灵性,这些灵性富集在一起便组成了灵魂,灵魂是御使契约异兽的关键,因为需要其来承接契约。
异兽有着浓烈的灵魂。
起初,苏牧在观测到这一现象时并未太过在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发现其中的原理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在下水道的鼠患得到抑制的同时,苏牧掌握了一套独特的加工方法:就比如这些幼崽的灵魂。
只需将一只成年异兽的灵魂小心地分割成多分,将其中承载记忆的部分被抹除,同时保障灵魂最为核心的部分保留,其余比较重要的地方只需要均匀地分开,做到主次的分明。
至于苏牧如何得知其灵魂的每个区域的具体功能。
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用穷举法一个一个去尝试,掏出来截掉一部分再塞回去,记录并总结。
实验后的残余还能进一步回收并利用。
那只巨大的老鼠憎恶便是苏牧比较满意的作品,当然这些灵魂材料最重要的作用是孕养那些均匀分割的灵魂。
经过多此失败,一年后,苏牧便得到了几批同源的魂种。
最后,只需选育一些优秀的个体,让它们交配。在其胚胎刚刚成形时,将魂种以特殊的方式植入其中。
此后两者共同发育,互相磨合,只需经历几十次的尝试,便可以得到了眼前这样一批意识意识联通的幼崽:
它们的灵魂有着特殊的同源性。
因此只需在小家伙们后续的成长里,将这些灵魂融为一体,那么集群意识便诞生了。
实验的灵感来源于苏牧小时候观看的一场比赛。
当时,那些由诸多弱小御兽在激发元素化后,融合的强大个体给予了苏牧巨大的启发。
只可惜这样稀有的御兽并非普通人能够接触,更何论契约。在那些上层眼里,或许一只优秀异兽的命比一个村庄的人都要重要。
对此,苏牧自然不会去谴责,因为这毫无意义,而他也总将跻身其中。
为何要与自己未来的阶级作对呢?
“哪怕这个世界有万分之一的人对某件事物表达不难,那么将这个比例套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上,就是成千上万的人。”
苏牧并不是什么好人。
男孩轻笑着,他的思绪回到了这些幼崽上,等到它们成长起来,一切顺利的话,那时正是四年一度的御兽选拔。
“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