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乃是东土国本土传统宗教的一种记时方式,其最早出自于河洛之书。
北宋五子之一的邵雍所撰《皇极经世中述,“一元,十二会,三百六十运,四千三百二十世,一世三十年,是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元在大化之间犹一年也。”
换算成现代时间概念,一元大概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三元也就是三十八万八千八百年。
说的直白一些,按照棺材中人所说,她叫溪清并且和夜十三早在三个文明世代之前就已经相好了!
非但相好,二人还放弃了离开这个星球,前往更高级空间的机会,并在长达几十万年的时间中厮守在一处叫做熔铸山的地方。
只是好日子过的太快,大约在一万三千年前,熔铸山来了一个陌生人——对原住民溪清和祝囚而言。
陌生人自称“荒剑”,要求溪清和祝囚交出熔铸山的钥匙。
所谓钥匙,是指通过熔铸山前往更高级空间的方法。
但是“荒剑”的要求被拒绝了,原因也很简单,第一,前往高级空间对所有生灵来说都是一个极其巨大的诱惑,当初二人也是耗费了无数心神下定决心的,如果取出钥匙,难保波澜不惊的内心会再起惊涛。
第二,要知道,溪清和祝囚的族类在三个文明世代之前就依靠自己的力量打开了通往高级空间的通道,这也是前往高级空间的必经之路——有强大的力量还不够,内心也得足够强大才行!否则即便进入高级空间,也会承受不了各种幻象与**,心生魔种,万劫不复!
只是“荒剑”已经迷失了心智,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进阶往高级空间,因此不惜大打出手,威胁要毁掉熔铸山。
危机之下,溪清和祝囚被迫与荒剑一战。
这一战,天昏地暗。
荒剑实力惊人,他使得一种奇异之术,能焚山煮海,诛星射月,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
这一战,足足斗了三百世!
三百世,九千年,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集前四世族人之力建造的“至宝”熔铸山也裂成了上下两半,山巅被无形气笼罩,高悬百万丈之远,山体则被打落无尽地底,满覆灰烬与熔岩。
溪清和祝囚有熔铸山的加持也只能堪堪与荒剑打个平手,眼看再打下去就要两败俱伤,熔铸山也将毁于一旦,迫于无奈,溪清和祝囚只得施法逃离。
也不知什么原因,荒剑居然没有追来,而是在熔铸山上遍寻那“希望的钥匙”。
溪清和祝囚离开熔铸山后寻到一处宝地疗伤并休养生息,只是二人由于缺少了熔铸山的加持,寿命大大缩短。
约莫一千年后,现今东土国的中原地带,东土国的先民之间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其战斗威力之强,波及面之大,几乎影响到了溪清和祝囚的隐居。
如此强大的波动也使得祝囚旧伤复发,性命垂危。
只是二人不在熔铸山,因此伤势愈合极慢,其后百年间,祝囚邪入伤病,疯了。
溪清不得已,只得捏了一个泥穴,将祝囚封闭其中。
如此,溪清化成人形隐居浮世,她守着泥穴,看尽花开花落,凡人俗事,又是百年。
这一年,凛冬突至,寒露之后风雪袭来,仅仅几日几夜间,山溪结晶,群山披绒,气温骤降。
溪清虽不惧严寒,可她离开熔铸山太久,最多也只剩下了两个甲子的寿命,看着泥穴之中疯疯癫癫的祝囚,她不禁担忧若是自己死了,祝囚又会遭遇何种命运。
这日,天气放晴,溪清打算出门收拾柴火,并去集市上换取一些家用。
原本挥袖可行的距离,为了多存一口气,溪清不使用神通,改为步行。
行至半路,她忽然看见雪地之中居然有一个赤身**的男子,他浑身落满了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溪清没有用神通查看,她快步走了上去。
“周人?周人?……”当时对于陌生人的称呼,意思是周的子民,子孙。
溪清用夏雅语夏商周三朝通用语言叫了几声,可男子仿佛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她伸出两指,探其鼻息,发觉男子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溪清褪开男子的双臂,赫然发现他怀中抱着一个浑身裹满衣服的小女孩儿。
看来,这男人是把自己全部的衣服都裹到这孩子身上,才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
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已经冻的嘴唇发紫,浑身哆嗦,若是再晚半日发现,怕是要和男子一样冻死在荒野之中。
溪清抱起女孩儿,看了一眼冻死男子空洞的眼神,一挥衣袖,顿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霞光落回自己的院中。
烘烤的温暖屋内,小女孩儿甜美地酣睡着。
溪清默默注视着小女孩儿的脸庞,能够那么近距离观察土人的脸,她是第一次。
对溪清来说,这个文明世代的所有人都是土人,哪怕小女孩儿长得再可爱,再漂亮,还是无法与高贵的自己相提并论。
只是,只是这小女孩儿自己越看越喜欢,有一种不知道哪里产生的奇怪冲动,迫使溪清一直注视着孩子的脸。
这种悸动和烦躁让溪清有些坐立不安,她干脆走出屋外,一路走到了冻死的男人身旁。
无论如何,这男人的行为在当今也算称的上是壮举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把他的尸体弃之不顾。
溪清开始挖坟。
不使用神通,单靠体力的话溪清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挖出一个大坑,若是放在三百年前,不,放在一百年前,她最多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行了。
看来,离开熔铸山后,随着施展神通次数越多,自己就衰老的越快。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熔铸山如今必定被荒剑盘踞,要想战胜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溪清爬出坑,刚要打算搬动男子的尸体,忽然发现小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山路十多里,而且救回她的时候还昏迷着,七、八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独自找到此地?
“娃娃,你是如何追来?”
“姨的味道好闻,我一路嗅来的。”
溪清不由得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小女孩的脸,有那么一种冲动她好想上前狠狠抱住孩子,亲她一口,但是溪清忍住了。
凭借几十万年的经历,溪清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是自己体内的“虚火”,是一种能导致自己走火入魔的邪气。
她使劲往下压了压,看了看男子的尸体,问道:“此人何名?”
“他是我家仆人,唤作张福德。护送我去旁京会父,半途路遇风雪……”
“是仆人啊……张福德。”
溪清被此人的品行震撼了,她默念了一遍男人的名字,叹道,若这男人和女孩是父女,则为大恩;若是主仆,则为大义。
张福德,大义之人,不该枉死!
溪清缓缓站直身子,正声道:
“吾乃天人溪清,封义人张夫为福德正神!惶惶天威,赫赫地功,天下万灵,莫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