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可怜!你一生下来,就没了爹,没了娘。到现在,连你唯一的亲人爷爷,也因前日里出了车祸,而意外离你而去了。只留下你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孤零零一人,独自面对这艰难困苦的生活……唉,真是太可怜了……”
说这番话的,是花鸟村的妇女儿童干部——柳大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短发妇女,身姿匀称苗条,皮肤白嫩细腻,化了一点淡妆,穿了一身蓝底的碎花棉袄棉裤,显得很是干练负责。
此刻,她正坐在周三家的客厅之中,对着小周三一个劲的摇头叹息不已,表现的很是痛心。
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断断续续,隔三差五的在偷偷窥看周家客厅壁橱里面,那尊碧绿莹莹的玉石关公像。
她自然是认为,小周三年纪太小,不懂人情世故,是绝对理解不了她的小动作的。
一想到这里,柳大婶胆子更大了,便开始更加频繁的看向那尊关公玉石雕刻,以至于她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都眯起了不少鱼尾纹,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柳大婶的基本情况,大概也就是这样。
那么,客厅之中的另一个人——小周三,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原来,这小周三乃是花鸟村周家的孙辈独苗。
花鸟村的周家,是花鸟村地方上的一个富户家族,九代单传至今。
到了小周三这一辈,仍旧只此一脉香烟,因此家里的长辈对他,别提是有多疼爱了。
小周三虽然长得活灵活现,耳聪目明,可毕竟今年才刚刚三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饶有兴致的玩弄着一支铅笔。
看起来,他根本就听不懂柳大婶在说什么。
柳大婶本想再“可惜”他几句,可当她看见小周三毫不知情的模样,稚嫩傻傻的,心中不禁一阵可气和嘲笑,料想她即便说了,那小孩子也听不懂,也就自然而然转变念头,把她将要出口的话语给吞回了肚子里。
这个时候,小周三突然扑通一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手拿着那支铅笔,一面摇摇晃晃的走到柳大婶跟前,似懂非懂的问道:“柳阿姨,你说我爷爷什么呀?他是不是要回来啦?”抬起小脑袋,十分无辜的看着柳大婶的眼睛。
柳大婶眉头微微一皱,转头避开小周三的眼神,轻轻地道:“孩子,你爷爷再也不会回来啦。”
小周三摇摇头道:“不会的。我爷爷答应过我,他到隔壁镇店卖菜,过个三四天就会回来,让我在家好好看家,不要外出胡闹。”
柳大婶耐着性子,勉强叹出了一口短气,却没有再去回答他。
小周三有些不解,伸手拉住柳大婶的衣袖,继续摇摇晃晃追问个不停。
他的手上沾了一些铅笔灰,看上去有些黑乎乎的。
柳大婶嫌脏,急道:“啊呀,你别拉我!松手——松手——”千方百计,想要抽回她的衣袖。
可小周三哪里肯放,依然追问不休,手上还抓的更紧了。
这一大一小来回拉扯,一时半会谁也没有占上风。
渐渐地一来二去,小周三手中的铅笔笔尖,居然一不小心,狠狠戳中了柳大婶娇嫩的手背。
柳大婶“哎哟”一声,叫苦不迭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高兴的喝道:“周三!你干什么?!”
面对这声大喝,小周三不免一呆,随即将手松开,紧跟着一屁股坐倒在地,“哇哇哇”的开始了大哭。
柳大婶见状,皱着眉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困难就和柳阿姨来说。今天可算是任务完成了,阿姨我走啦——”说着,柳大婶急匆匆的就要离开。
当她走到客厅的房门时,却突然想起一事,便笑盈盈的转身走回,用手将小周三从地上给抱了起来,将他放到沙发上,勉强挤出一副怜惜的表情,微笑道:“周三乖,你屁股没摔疼吧?”
小周三哪里去理睬她,只顾自己捂脸大哭。
柳大婶扁了扁嘴,嘴里轻哼道:“小屁孩,本来就不该理睬你,疼死你。”便不再管他,直接走到了客厅的壁橱前方,伸手摸了摸那尊放在里面的玉石关公雕刻。
“哇,这玉石摸上去,居然还有点暖手。应该值不少钱吧?”
柳大婶眼中放光,啧啧称奇,十分羡慕的将那尊玉石像给捧在手中,缓缓拿出了壁橱。
她微微用力,上下掂量了一下,而后惊喜的赞叹道:“好家伙,真沉!绝对不是个赝品,哈哈,这下我们家可要发啦……”
说到这里,她回头见小周三还在哭,心中更喜,转身一边走,一边向小周三随口敷衍的说道:“周三啊,鉴于你目前年纪还小,而在家里,你爷爷又给你留下了许多珍奇宝贝。要是没人打理,万一日后被你当玩具给摔坏了,那就太可惜了。既然经过村委会研究表决,在你十六岁之前,委托阿姨全权照顾你。那这些东西,阿姨就暂时替你保管着。等以后你长大了,阿姨再还给你。”
她急不可耐的说完这一通话,也不等小周三有没有听懂,有没有同意,便急匆匆开了周家客厅的房门,紧紧抱着玉石关公像,如获至宝般的离开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