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看着手中的奏疏,陷入了沉思。
“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杨慎也不知道管管!”
嘉靖放下奏疏,淡淡训斥了一句。
秦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督东厂,一般奏疏都要经过他之手然后才呈送到嘉靖面前。
秦福自然是看过朱载基的奏疏,知晓其心意。
其中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先大肆吹捧了一通嘉靖帝,然后开始诉苦,说自己身为皇长子,但一直不能为父皇分忧,不能建功立业,落后于小自己两三岁的弟弟们,这让他又是羞愧又是不甘心。
现在自己脑疾有好转了,找到机会为大明培养人才。
但苦于没有资格,所以想让陛下天恩特批,让这些勋贵子弟都可以挂靠在国子监,成为监生的一种:荫监。
这样可以让他们去参加一个月后的春闱。
最后还保证,说这些少年个个天资聪颖,文章出众,再加上杨慎大儒悉心教导,必定可以获取功名!
秦福心中也有些无语,这个大公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过谁叫自己受了人家的情,而且他还私下叫自己福伯。
其他皇子只当自己是一个奴婢,一个势力较大些的奴婢。
这一对比,秦福自然就心向着朱载基。
“陛下,是您让杨先生放宽心,少管闲事的……”
秦福知道最近朱载基很尊重这个恩师。
那自然要给这个悲惨老头说上两句好话,免得他又遭什么罪。
“你说说,我这长子最近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弄得满城风雨,恶名远扬,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感到脸上无光!”
“这次更加恶劣,打着皇长子的名义,强行征收人三千银子,还言之凿凿地保证让他们都考中进士!”
嘉靖越说越气,一脚踢翻一个凳子,宽大的道袍飞扬。
秦福沉默,赶紧去扶起凳子,低头跟在嘉靖身后,聆听着他的发泄。
“真的当我是傻的吗?”
“进士是那么好考的?”
“何况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他们恐怕都不写出一篇不错的文章来,还想考进士!”
“也不知道这小子这样费心机大肆敛财是为了哪般?”
嘉靖发泄了一通,火气逐渐消退,重新坐上了炕头,皱眉思索。
秦福找到机会,开始进言。
“陛下,大公子从小就患了脑疾,做出些新奇怪诞的事出来,也是可以理解。”
“而且,据我所知,最近这一个多月,大公子所作所为,虽有些荒唐,但从结果来看,却有许多好的东西。”
“比如,他创立那个什么【皓月嘤嘤教】,让他们的行为习惯已经改善了很多,不再是从前那样奢侈浪费。”
“他教的那个什么第八套武术,也让那些少年变得强壮了许多。”
“以及他讲的那些庞杂的知识,细想下来,也有些道理,很是实用。”
“我看大公子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才这样不顾背负恶名,也要大肆从勋贵那里敛财。”
“最主要的是,大公子的心是忠大明的,忠陛下的,他不管做什么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秦福缓缓讲述,嘉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开杨起来。
“嗯,你说得也有理,那这次就再给这小子一个机会,要是他真能做出些事实,我倒是可以不追究他用皇子身份乱作保了。”
嘉靖淡淡说道。
二人交谈之际,严嵩也把内阁拟好的奏折呈上来了。
其中也主要是请求让他们的子弟成为荫监,参与春闱。
不管是不是胡闹,只要自己后辈有才华,被陛下欣赏重用,那三千银两花出去是十分划算的。
嘉靖故意表演了一番,最后才勉强答应。
严嵩等勋贵大喜,为子孙谋了个监生,稳赚不亏。
……
学堂。
朱载基与杨慎在交流教学之道。
“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杨慎沉默了下来。
大明的科举,八股文,主要就是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
就是填鸭式教育,死记硬背,把这些知识全部背进脑中,在考试时用出来。
至于实不实用,不管他。
杨慎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听这话,也知道朱载基说得对。
以前寒窗苦读的这些书,在以后确实用处不大。
“我也不与你辩论,只是,当下,只有通过科举,才能让天下所有贫苦学子有一丝机会翻身。”
杨慎回应,这是实情。
“不错,所以现在我就想请恩师帮忙,教这些小子写八股文,写好文章。”
朱载基回道,现在没时间去教别的,只有先把会试的题目掺杂在让这些小子练习的题目中,再由杨慎点评修改。
“这事老夫还要你教?”杨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妥了,科举的事情算是妥当了。
“郭猛、严鹄、陆绎,你们三个过来。”
“大哥,有何吩咐?”
严鹄比较积极,抢先问道。
“考科举的事情,现在我任命你们三个会学堂监督官,专门负责监督这些小子学习。”
“谁要是敢偷懒怠懈,你们逮着就给我狠狠揍他丫的,不弄残废就行!”
“一定要狠,谁要是吃不了学习的苦,受不了了,可以让他滚蛋,我们皓月嘤嘤教不收懦弱的废物!”
“对于那些表现好的,要给予奖励,比如获得杨师傅的夸奖的,可以让他升官,在我教做第四长老。”
朱载基对三人详细的嘱咐了一番,建立了初步奖惩制度。
郭猛嘿嘿一笑:“大哥放心,揍人这方面,我最擅长!”
陆绎身为锦衣卫大佬之子,自然也不差,同样很自信。
严鹄听出了一些问题,疑惑问道:“那我们在这监督这些学子,大哥你呢?”
朱载基看了这个小胖子一眼,心中暗叹,果然有些聪明,不愧是严家的。
“我最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会比较忙,不过我还是会抽空过来检查,你们三个可要做好长老的责任。”
“是。”
这是特权,本来就是长老,高其他人一等。
现在朱载基又要外出,那这些勋贵子弟以后不就是自己可以随意管教了?
三大长老相视一笑。
临走之际,朱载基回头,留下了一句话,让三人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