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势。

剑术三重境。

虞瑛兄言及剑客修行之根本在于领悟剑术的三重境界，初者求其势，化气有所成，而剑意所指皆往圣。

秘境中卓凡问过虞瑛，怎样才能使出剑气？虞瑛的回答是入了化境就能使出剑气。

那怎么做才能入化境？虞瑛的回答是剑势快到可以使出剑气就行了。

和当时的目瞪口呆不同，回到仙山后，卓凡细想这个回答的原意，武夫升境常在生死一瞬，究其根本便是置于死地突破极限，而老管家身边那人所说的不断挑战，说到底也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惊鸿剑与破雨剑不同，再快也不能和破雨剑招一样，那样的话连基本的剑势都保证不了，而破雨剑招虽快却少了一点气势所在，因此也无法单凭破雨剑招突破极限。

好在卓凡之前就开始了意念练剑，而在意识深海中可以不受任何约束，虽然仍保持这惊鸿剑招，却能以破雨滴的速度出剑，剑势仍旧气如虹。

身在仙山，只要静心不动就有聚灵的效果，意念练剑的同时还可以提升修行境界，一举两得。

卓凡常常一入定就一整天，也不像以往练剑可以在一边欣赏，砍柴仙人只能独自喝喝藏酒。

没过几日，卓凡已找到些门道，原来这快也并不是简单的出剑快，如重剑开山气势起，如剑破雨滴气势止，惊鸿一瞬剑气出，根本不用剑刃伤敌。

入定的卓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一声叫喊直击卓凡意识深海。

“师父……”

“姜钰，”卓凡立刻睁开眼睛。

指示灯熄灭，李飞从连接室走出来，嘴里还咒骂着：“你星星星，下次不把你拆个稀烂，我不信李，星你大星的。”

这些污言从他那张帅脸上的口中而出，让人很难接受。不过卓凡也明白能让战神受挫，加速世界的困局着实万难，不然夫子也不会陪着。

看到不远处的卓凡，李飞换了个和谐的神色走了过来：“这不能怪我，要知道当初在古武大陆三年多年，夫子也才救了我三回，现在倒好，在我们的世界被救了13246次。”

李飞回头看了眼指示灯下的编号“α3246”。

应该不用几个星期编号就会变成β开头。

“有什么进展？”

李飞摇了摇头。

“话说都没听你提过，小雪可说她在古武大陆两千年里被夫子救了无数回，自己都不记得多少次了，卓凡你那会有没有向夫子求救啊？”

卓凡扶了扶眼睛，回想片息：“好像没有，我比你俩待的时间都短么，才不到千年，又是太平盛世。”

李飞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也是，路我们都给你铺好了，你只是去修心境，能有什么危险。”

两人回到办公室，开门的一瞬卓凡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夫子确实救过我一次。”

“真的？”李飞瞪大眼睛，透露着欣喜。

睁开眼睛的卓凡，似乎感应到姜钰遇到了危险，不知为何下意识喊了出来：“夫子。”

柴房前虚空裂开，夫子身影走了出来。

“卓凡。”

听到熟悉的声音，卓凡回身看到了从虚空中走出来的夫子。

虽然有见过夫子施展时空之能，但还是不免震惊，卓凡还是立刻平静心神：“夫子，姜钰，我的小徒她好像有危险。”

说完才想起什么，卓凡俯身行礼。

听到卓凡这话，夫子略显惊讶，不过还是开口道：“无妨，只是你这当师父的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的徒弟，可不能随便一柄飞剑把人打发了。”

“是，”卓凡先是应声，随即反应过来起身看向夫子，可看到的是一个满身污渍的姜钰，抱着一只飞禽灵兽，笑嗝嗝的看着自己。

“师父。”

看着只是弄脏衣服和脸的姜钰，并未受伤，卓凡终于安心，虽然不知道夫子如何感知到姜钰有危险的，只要她没事就足够了。

卓凡轻抚姜钰散乱了的头发后，示意她一同拜向夫子。

未等卓凡开口，夫子递给姜钰一件饰物：“以后再遇危险，捏碎此物便可。”

完后转身看向卓凡：“安心在仙山修行，宇林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照顾好希媛，还有你的小徒弟，”说罢，夫子便转身消失在崖上。

还好砍柴仙人此刻不在。

“姜钰，这件东西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用掉，明白么？”

“师父，姜钰明白，幸好有师父的师父，不然我就见不到师父你了，”姜钰抱起灵兽：“师父，你看，我的小羽。”

“不急，先去洗洗脸，换身衣服，再慢慢说。”

“嗯，”点过头，姜钰抱着灵兽跑回屋内。

也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夫子直接带回姜钰，那仲师兄呢？

仲悦是云瀑飞升上仙，还有赤乌宗掌门同样飞升上境仙人，难道说姜钰她们遇到了飞升境仙人的偷袭？为了什么？灵兽？

卓凡回想起赤乌秘境中和池云菀儿遇到的袭击，少有的仙界乱事，近来似乎有些多了。

耀羽乃是远古纪元神兽遗种，即便不是圣兽位阶，但它体内流淌的神兽血脉仍然足够让它成为最强火属仙灵。

刚缔契的灵兽还要多待在主人身边熟悉气息成长，这里新建的木屋禁不起仙灵禁火，希媛也不在这里，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先传授姜钰御兽灵诀。

卓凡也是御兽仙，几日相处下来，初生的耀羽和两人都熟络起来。遁地兽当初也是，日日由希媛喂养，和宇林一家都相熟。

本来想从姜钰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结果只有些许片段。得见到仲悦师兄才能知晓详情了，只是已经过去几日了也没见到仲悦师兄回到仙山。

姜钰和仲悦师兄还有赤乌掌门一行抵至御凤族，索要灵兽缔契也很顺利，正如赤乌掌门所言，御凤族确实有与之有旧约。袭击发生之时，姜钰正在聚灵阵中缔契，所以并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到自己成功缔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耀羽自带的炽火之光。接着没过片刻，夫子出现带着姜钰回到了仙山柴房崖上。这就是姜钰知晓的一切。

姜钰御剑飞行在柴房上空，耀羽灵兽绕身盘旋。现在的姜钰虽然还只是玄境，可灵力却比缔契之前大涨，缔契之时的聚灵阵法目的是为了将耀羽的灵力平衡到姜钰身上，否则浪费耀羽初生灵力不说，没有灵阵加固，姜钰也很容易受到反噬，也就只有缔契仙灵圣兽才有此危险。

“小师弟。”

卓凡见仲师兄前来，赶忙起身行礼。

“小师弟，无需多礼，倒是师兄我，着实惭愧。”

“仲师兄，何时回到仙山？我还一直担心。”

“没有，那日御凤族遭遇上仙来袭，事出突然，差点……差点让姜钰小师妹遇险，好在有云瀑上尊出手，否则我都无颜回来见小师弟。”

“仲师兄，既然无事，便也无需再自责。还请详叙当日发生之事。”

“缔契之日，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守在小师妹灵阵前。突然，殿外示警，很快就有人攻入了圣殿。御凤族一个密宗小仙门，只有一位掌门飞升上境，平日里靠着仙灵耀羽和各大宗门相交甚好，因此也算太平。只是这两位不知境界高深的飞升上仙突袭而至，难有外援急驰。还好有赤乌掌门在，两位掌门联手还能抵挡片刻。姜钰正在缔契关键时刻，我无法抽身，便只能在聚灵阵之上施加防御阵法，静观其变。”

“来人目的可是缔契灵兽？”卓凡问道。

“奇怪的地方也就在这里，耀羽虽为神兽遗种，却也并非圣兽位阶，让两位上仙出手，应不止于此，毕竟以上仙实力，寻找仙灵幼兽绝非难事。可他们的目的似乎真就是姜钰缔契的灵兽，来袭的上仙实力远在两位掌门之上，没过多久其中一人就摆脱阻挠直冲缔契内殿而来。我与之相对，不出片息，便自觉不敌。更别说，他想要绕过我一人，直取阵中灵兽，只易不难。”

这也不怪仲悦，狭小内殿，又有姜钰在身边，不是什么仙术都能轻易释出的。袭击之人也是看准了这点借着手中灵器对峙仲悦伺机下手。

“我看他目标直指阵中灵兽，无奈只能祭出一招时空禁术。”

卓凡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兄：“时空禁术？”

亲见夫子数次破空去往，对空间之术印象深刻。仲悦新晋飞升上仙能做到如此，确实天才。

“说来惭愧，就是因为这招禁术，差点让姜钰小师妹遇险。”

“难道来袭的上仙连禁术都有破解之法？”

“如果是一般防守灵阵，抵御仙术，只要强攻自然可以破开。我自知境界不如对方，也就没打算用这些手段拖延时间，直接将小师妹所处的灵阵空间隔绝出来。没想到的是，对方得不到灵兽竟然恼羞成怒，磅礴灵力硬生生将整个禁术时空撕裂开来，破碎虚空非我境界可以随意出入之地，眼看着小师妹掩入其中，我却无力可为。”

这么说来，仲师兄是把姜钰给弄丢了，要不是夫子……奇怪，为什么夫子能找到姜钰呢？

“那后来呢？”

“上仙对战，如无境界压制或偷袭先手，徒耗灵力，很快他们就撤了。”

“那师兄怎么没有早些回到仙山？”

“本来我想以自身灵力维持虚空裂口，以待掌门来援，得到消息时，已经知晓上尊出手救回了小师妹。御凤族遭袭，未免意外，我和赤乌掌门又多待了几日。”

“仲师兄辛苦了，不想一仙灵缔契都能引来上仙窥视，难道如今并非太平之世。”

“此事，我已详禀掌门，仙山自有决断，小师弟无需多虑。”

卓凡沉思片息，总觉事有蹊跷，但又无从可查。

崖前拜别，卓凡再也没有见到过仲悦师兄。至于原由，自然是禁术。时空仙术，分三品，下品天赋弟子玄境便可悟得，中品已属上乘仙术，至于上品如今已是禁术。仲悦所施展的也不过上品初阶时空仙术，仅一道隔绝时空就领上仙无以解对之法，可见一斑。至于夫子遁游虚空门，已非仙术威能，而是修行上境巅峰的空间之能。仲悦初探虚空，已无法现世修行。

“小羽，”姜钰大喊，御剑而起。

耀羽本就飞禽仙灵，吃饱了不像遁地兽喜欢沉睡，而是展翅天际。开始还好，只在崖前柴房顶上盘旋，可没过几日越飞越高。

卓凡听到喊叫，无奈摇头。显然姜钰的御兽灵诀还一点不起作用，眼看姜钰飞的越来越高，卓凡赶忙踏风而起。

云瀑仙山有一道大禁制，那就是无法御剑突破的屏障，飞禽自然也不可以。出到仙山便该在仙师那儿知晓了，只不过玄境弟子没有一个能御剑天际的，飞禽灵兽更是稀少，时日一长，这一条禁令大抵都忘了。

灵月广场，星毅一抬头就看到了越飞越高的姜钰和卓凡。

“又有洞玄破镜的御剑弟子，哎，要是我没看到，就有人要被仙师训斥了。”

要说憋屈整个玄境修行的自然非御剑弟子莫属，你说破境之后有了足够灵力，哪个不想御剑天际。什么仙山禁令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本来该重罚的弟子，后来就成了仙师训斥。

像星毅这样要在仙山二层修行多年的中境弟子，隔三差五就能听到熟悉的训斥声。

御剑而起，片息间，星毅来到禁制边缘。

“竟然是飞禽灵兽。”

轻捻仙诀，一道剑影划过。

耀羽急转，怒视。还好只是幼兽，不然肯定要还回去一道仙火才对得起神兽遗种之名。

“姜钰，念御兽灵诀。”

卓凡并身立于姜钰不远处，行礼：“拜见师兄。”

还有点礼貌，星毅回到：“可是初登中境，忘乎所以了，仙山禁制都不顾忌么。”

脑中一道惊雷，差点祸事了，仙山禁御剑，飞禽灵兽自然也算，卓凡怎么忘了，要不是师兄拦着，刚才耀羽和姜钰不是要一头撞到仙山禁制上去了。

姜钰也想起来了，一脸悔意地看着卓凡。

“多谢师兄提醒，小徒刚缔契灵兽，御兽决生疏没能管好耀羽，我们这就回去反省修行。”

师弟这是把我当成管事师兄了呀，星毅正色回到：“虽说禁制从里面撞上不会吃大亏，可万一御剑不精掉下去，也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带着灵兽回去吧。”

“是，”卓凡示意姜钰，随后拜别师兄。

姜钰灵力大涨后，御飞剑临空片刻已非难事，可卓凡不行，念力御剑，还不是飞剑，再多停留片刻，怕是自己就要先掉下去了。

“又多了两位御剑同门，不错；耀羽，好像在哪儿听过……不对，刚才那位师弟是说了一句小徒么？那个小师妹竟然是他徒弟，”星毅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了两人踪影，也没看到二人落在何处。

后来，星毅打听几回都没有找到新晋升二层的御剑小师妹，带着那么招眼的飞禽灵兽怎么会没人见过呢。

御兽苑，卓凡是好久都没去过了，遁地兽即使相隔万里，识海中仍会有点滴星光闪亮。今天来是为了向仙师请教，让姜钰早日掌握御兽灵诀的法子。原本想的只要勤学上一段时日，总能掌握，可耀羽一点时间也不给。若不是突生异端，姜钰会在那儿受教些许耀羽仙灵的习性才回仙山。

一入御兽苑，姜钰就被师兄弟们团团围住。不说这柴房一路过来，回头率也是高的惊人。

“神兽遗种，仙灵耀羽，果然不凡。”

“拜见仙师，”卓凡行礼。

有求仙师，自然该说的也要如实告知。

“这奇遇因果确实配得上圣兽位阶，不说上古时期灵兽争抢乱世，即便今日个中好处仍是免不了引来窥探，卓凡，我知你好意，想让灵兽助力姜钰修行，可别忘了缔契灵兽同样存在的反噬。”

“弟子明白，只是眼下要紧之处，得赶紧让姜钰掌握御兽要诀，不然这飞禽灵兽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御兽要诀只是仙术手段而已，你总不能时刻消耗灵力心神去控制你的灵兽吧，还是要和灵兽日久相处，做到心灵相通才行。”

“可这耀羽不仅会飞，还是火属仙灵，真怕把我住的柴房给烧没了。”

“哈哈，火属灵兽本来就天性暴躁，不像你那遁地兽温驯，如果是其他灵兽也可以寄养此处，可耀羽桀骜，再加上初生缔契，强留此处亦是不妥。”

“这可如何是好。”

“卓凡，你不是已经去过那赤乌秘境了么，我云瀑仙山虽然没有那仙树灵果，可虚实秘境之多只怕无一宗门能及。”

“对哦，如果身处秘境中就无需担心耀羽乱飞了，不过，仙师，我们玄境弟子从来没有让去过秘境修行，听说得入了中境才有申请入秘境的资格。”

“如果是用于修行的圣遗物，自然不舍得让玄境弟子浪费了，不过那无大用处的虚空之地，还是有不少的，大都是仙战损坏的圣遗物，或者被人取走了内在根本。无妨，你俩随我去一趟灵器阁，借一件圣遗物来用。”

“多谢仙师。”

原来灵器阁地下竟然是存放圣遗物的灵气大阵，天然山石雕刻成台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圣遗物。

“这里的圣遗物多是失了根本，已无大用之物，现在只能靠这聚灵阵提供的灵气维持。”

“如果没有灵气维持，这些圣遗物是不是就会彻底消失？”

“圣遗物更像是一把开门的钥匙，当然它也是秘境的大门本身，如果秘境彻底枯竭，那门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圣遗物也就变成了凡体，时日一长消散虚无也很正常。”

玄境弟子的课业多是主讲修行，像秘境、圣地这些只会偶尔提及，卓凡也是因为机缘才了解这么多。

“对了，卓凡你是打算天天来这灵器阁，还是把圣遗物带回去啊？”

卓凡一脸惊讶：“怎么这圣遗物还能带走么？”

“那是自然，不过离开这里，你就得自己维持聚灵阵法，好处就是不用待在这阴森之处。”

卓凡没明白，这里不挺敞亮的么。哎，吃了没读书的亏，圣遗物本就是远古纪元的东西，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藏了多久，谁也不知道，有些是没有灵气来源根本，可也没说里面没活物啊。

“那，如果留在此处，有仙山的灵阵可以省不少灵核，要是带出去呢，你可以放在你的住所，随时出入也方便；对了，切记不能让灵兽独自留在秘境中，时空屏障会切断缔契的灵息，时日久了灵兽便不会再认主了，你明白么。”

“弟子明白，该如何选择，还请仙师指点。”

“这个吗，我闲时也就去过几处，倒是有一地景色宜人，不少住所还算完整，你就选这个吧。”

仙师指了指，一件古朴瓷碗，算是这一堆圣遗物中看着最为舒心的物件了。

卓凡决定还是把这瓷碗带回柴房，虽说要耗费些灵核，不过出入方便，省得时常往灵器阁跑。

“浮云宫，一日耗费三颗五等灵核，师弟切记，”管事师兄叮嘱道。

才三颗五等灵核，这下卓凡一点不用担心肉疼了。当然，仙师也是有意选了一处小的虚空秘境，如果是那几十里地界的城郭山野，光滋养草木就得上三等灵核了。

好吧，虽然是没了根本的圣遗物，说白了就是一空壳住所，要带出灵器阁，还少不了签字画押，还要仙师作保。卓凡有些惊讶，仙师倒是很自然。其中缘由么，小孩子少知道点好。

聚灵阵，三人当中自然是宇林最擅长，灵阵造诣体现在稳一个字上。姜钰要和灵兽建议心灵相通之意，怕是得几个年月是才够。遁地兽是卓凡亲手喂养，上了云瀑山也一直呆在一起。如此未免意外，聚灵阵还是请仙师出手为上。

片刻后三人一灵兽出现在秘境山巅浮云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