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智摸了摸脸上的皮鞋印:“大嘴踹了我一脚,又踩了我的脸,我揪了他,我们两个全是扯平了。
“不过,他打了我兄弟,我一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曹勉扑闪了一下绿豆眼:“智哥出马,当然是智取为上了。”
“知我者,炒面也!”
韩智压低了声音:“等周末了,让小芳把家里的摄像机弄出来,弄到真凭实据,再搞定常大嘴。”
上一世,这个团伙是在99年覆灭的,常大嘴因犯多项罪名,被判了两个死刑,神仙都救不活。
韩智记得,他们有一部分罪行是在90年之前实施的。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拔出萝卜带出泥,现在就能把常大嘴送进监狱,把牢底坐穿。
眼下这个开在二高附近的游戏厅,无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安小芳家里有一台索尼摄像机,两万多块买的,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借恐怕借不出来,偷偷拿出来,用好之后再还回去。
一向财大气粗的曹勉,此时画风突变:“智哥,你不会是想去偷拍吧?如果被发现,机器肯定会被砸个稀碎,咱们赔的起吗?”
韩智一记爆栗敲了过去:“炒面,你好歹也是公司副总,有点出息行吗?不过两万多块而已,小意思啦!”
“智哥,对兄弟用不着如此心狠手辣吧!”
曹勉揉着额头,改变了话题:“其实我最不明白的是,你们赌字赌背,你在游戏币停止转动之前,就让大嘴先判断,如果他要的是背怎么办,难道你会法术,能隔空让那枚游戏币反转吗?”
“我又不是神仙,会哪门子的法术?只不过我懂人心,而所谓的赌,大多时候,赌得就是人心。”
韩智深深地看了曹勉一眼,“那枚游戏币的正面刻有大嘴的名字,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另外一面吗?”
曹勉心服口服:“的确,大嘴开的是游戏厅,这种地方讲究蛮多,最看重的是运势,大嘴如果选背面,就会给人一种走背运的感觉,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一定会选有字的那一面。”
“孺子可教也!”
韩智拍了拍曹勉的肩膀:“天不早了,我们赶紧把谷朊粉拉回来,晚上还得煮面筋呢,否则的话,明天的夜市就出不成了。”
两个人到街口吃了一碗羊肉烩面,然后雇了一辆小飞虎,把谷朊粉拉回家。
晚上曹勉缠着韩智,非要学那种打麻将的手法。
韩智也没藏着掖着。
原来这种型号的麻将机,最大命门就在三牌交换的那一瞬间,而他所用的那种直捣黄龙的手法,有一个俗得掉渣的名字——憋三元。
“憋三元?”
这三个字曹勉粗一听觉得似乎不妥,但是仔细咀嚼了一下,就觉得非常贴切了。
像韩智那种逮着换牌键往死里按的劲儿,还真有些憋死牛的风骨,不把大三元憋出来誓不罢休呀!
根据麻将机的程序设定,三牌交换每十六把出现一次,而韩智敷衍前十五把牌,为的就是等到第十六把一击致命。
曹勉越听越兴奋:“智哥,有了你这一手,想不发达都不成呀,还卖什么烤面筋?反正大嘴的钱都是赢来的,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去把他的游戏厅赢过来,也算是杀富济贫了。”
韩智摇了摇头:“炒面,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大嘴能够混出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只要他调一下程序难度,最后输的还是我们。”
韩智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炒面,不开玩笑啊,你以后如果还敢去游戏厅鬼混,我们兄弟情义就一刀两断!”
“智哥,我怎么从你身上看到了几分曹国强的影子?你到底是我哥们还是我爸?”
眼看着韩智的夺命连环爆栗即将袭来,
曹勉立马认怂,赌咒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去游戏厅。
回到家里,韩智先接了一桶水,泡了满满一桶竹签子。
这样烤的时候,竹签子不会被烤断,颜色也不会发黑。
然后把一次能装十五个煤球的大炉子生着了,坐上一个大铁锅,加了多半锅水。
在等水开的同时,打开一袋谷朊粉,拿过来一个大铝盆,倒了半袋进去,然后加温水,一边加水一边用手搅拌。
等谷朊粉完全浸入水里了,才盖上盖子。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打开盖子,左手揪起挥发好的面筋,右手拿着一个小剪子,咔嚓一声,剪下来一小块来,然后缠在三根筷子上,缠成了纺锤形状,再把面筋挤进另一个盆子里。
这样的操作流程,韩智上辈子做了十几年,如今再做,手法自然熟练老到,看得曹勉眼花缭乱。
从那一手漂亮的板书,到憋三元,再到如今的做面筋,这天底下,到底有什么事是智哥做不到的?
曹勉觉得在智哥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可是自己整天和智哥黏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的呢?
面对曹勉的疑问,韩智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反过来问曹勉:“《隋唐演义》看过吧?”
“看过,但是这和你突然之间,什么都会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智哥,别忽悠我。我曹氏子孙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忽悠谁也不会忽悠你呀!知道程咬金是怎么学会三斧子的吗?”
“当然知道,他是在梦中,受一个白胡子老头所教。”
“对了,我也是在梦中,受一个白胡子老头所教。”
“你蒙谁呢?白胡子老头怎么不教你天罡三十六斧呢?怎么光教这些市井之徒的谋生技能?”
“人家这叫因材施教,因为你和我,本来就是市井之徒呀!”
曹勉哑口无言,心里面却是半信半疑。
相信吧?
毕竟这种事情太过玄乎。
不相信吧?
偏偏智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算了姑且相信吧,反正信兄弟不会有错。
后来曹勉学会了剪面筋,他剪,韩智缠。
哥俩儿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大半个小时过去,已经做了满满一盆。
这时候,大铁锅里水开了。
韩智一个个把面筋丢进去,用大勺子推开,免得粘连。
煮了大概十来分钟,等面筋一个个浮起来,就用笊篱捞出来,倒进冷水里。
如此反复几次,等把和好的谷朊粉做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哥俩儿又累又乏又饿,韩智麻溜做了一大锅清汤鸡蛋面。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两个人风扫残云一般吃光抹净,然后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鼾声,声音之大,比起韩泽来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