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不一定一震,心道:“这《翰林日报上面提到自己干儿子孙云鹤了?”
张贵则在这时候说道:“陛下,臣也看了这份报纸。”
“而且,臣正要向陛下禀报的是,这份报纸他所报道的事不严谨!”
“这家报纸在提到一件事时只说是厂卫谁谁做的,却不写明是东厂还是西厂,这岂不误导东厂和西厂皆在做祸害百姓的事?”
“魏公公的东厂我不知道,但臣的西厂是绝对不会做祸害百姓的事,即便西厂底下的人真做了,臣也会早已解决,将其踢出西厂!”
“所以,这报纸如此报道,无疑有意陷害我西厂,请陛下明鉴!”
“宣旨给翰林院,他们所办的《翰林日报必须注明犯事厂卫人员是东厂还是西厂!否则,不得再办!另外,这一期,让他们重新刊印,把原报纸收回。”
天启因此宣旨道。
接着,天启又指了一下眼前的《翰林日报道:“眼下这一份,你们自己认认,这上面提到的厂卫人员里,哪些是你们西厂,哪些是你们东厂的。”
“是!”
张贵和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仔细看了起来。
很快,魏忠贤就发现这里面全是自己东厂的人。
魏忠贤因此勃然大怒:“这翰林院是想干什么?!我东厂又没招他们惹他们!”
而这时,天启也看向魏忠贤道:“魏忠贤,你们东厂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皇爷说的是,奴婢定会严加整顿。”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且接下来,因为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魏忠贤也还是不得不把《翰林日报中提到的孙云鹤等东厂官校奏请革职,而以此作为对天启的一个交待。
不过,至此,魏忠贤也把《翰林日报以及其背后的文官给深深恨上了。
“这件事说来本跟我们东厂没关系,是那帮外朝文官们嫉贤妒能,不愿意承认西厂的功绩,而在见西厂的《大明日报大量报道西厂擒获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事迹后,就故意出了这么一个《翰林日报来,想抹黑西厂,但因为他们没找到西厂什么腌臜事,所以,他们就拿我们东厂的腌臜事来报道,只将这些事安以厂卫之名,而有意误导天下人,让天下人以为无论东厂西厂都不是什么好人。”
许显纯向魏忠贤汇报这件事的缘由后,魏忠贤就将手里的一盏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道:
“抹黑西厂就抹黑西厂,偏偏还想着把我东厂一起搞臭!当真以为我东厂就好欺负吗?!”
许显纯说着就拿出一份《大明日报来,递给魏忠贤:“干爹别生气,这次虽然遭殃的是我们东厂,但西厂也没打算放过这些办《翰林日报的人,您看这份《大明日报,是今天发行的,全写了文臣士大夫们的丑事,连翰林院掌院杨学士昔日在翰林院同周延儒、缪昌期等侮辱冯铨的翰林丑事都揭露了出来,而且是翰林官文震孟亲笔写的!”
魏忠贤忙看了起来,不由得大喜:“好!好!这次也让他们这些清流文官也颜面扫尽一回,咱家要把报纸呈递给陛下!”
说着,魏忠贤又问着许显纯:“这《大明日报市面上多不多?”
“多着呢,到处都在发,几乎人手一份。”
许显纯回道。
魏忠贤道:“这件事,我们东厂得帮帮场子!你传我的话,把东厂这边查到存档的关于清流文官们的丑事都送给办《大明日报的人!另外,让司礼监帮着印《大明日报,印的越多越好,这笔款子,咱家自己出!”
“是!”
……
“这,这,这……这简直可恶,非常可恶,可恶至极!”
杨景辰看见最新一期《大明日报大量刊载他们士大夫的丑恶之事后,当场气得话都说不明,一时只觉胸口憋闷至极。
龚鼎和则忙道:“赶紧让他们把这报纸高价收回来!赶紧收回来要紧啊!”
刘东回道:“老爷们容禀!现在收不回来了,他们印发的太多了,现在满京城每隔十步就有人在买这报纸,而且不少已经装船南下,我们根本收不过来,因为小的已经先筹钱收了,收不过来。而且价格比我们的《翰林日报低一倍。我们《翰林日报无论是印刷的量还是价格都打不过他们。”
“什么?!难道说,这上面说的我翰林丑事就真的要传满天下吗?!”
杨景辰说着就晕厥了过去。
“杨公!”
龚鼎和等忙扶住了杨景辰,且掐醒了他。
杨景辰醒来后依旧在意着这事,道:“诸公想想办法呀,这事关我等清流声誉啊!万万不能让其继续传啊!”
“您说的对,是有关我等清流声誉。不能让这些士林丑事继续被《大明日报传扬,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伏阙求见陛下!求陛下下诏着各官衙停止办报,且收回已发报物,而还天下一清白!”
龚鼎和回道。
“陛下不会答应的,还不如直接去求见张国舅,陈子壮昔日提出办报以开言路,肯定是他在幕后指使,也正因为此,才有我等今日被他西厂的《大明日报如此诋毁抹黑。”
杨景辰这时候回了一句。
“向外戚求饶!这有失我文臣风骨!”
龚鼎和对此表示反对。
“没错!我们怎能向一寒微出身的外戚求饶!”
“从来只有外戚向我们折腰的道理。”
……
其他清流文官皆如此说道。
“风骨与士林清誉,孰轻孰重啊,诸公!”
杨景辰感叹起来。
“也罢!”
龚鼎和叹了一口气,只得表示妥协,且与杨景辰等文官真的来了睢州侯府。
没多久,张贵就知道了许多清流文官来找他的事。
正与陈子壮、文震孟几个支持变法改革的文官谈着《大明日报接下来办报方向的张贵知道后,只是笑了笑道:“他们这是求饶来了。”
文震孟因此道:“以下官猜测,他们定是请国舅爷答应,一起上奏陛下,停办官报,且收回以前发出去的报纸。”
陈子壮也点点头:“当官报传播的内容向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时,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官报的继续发行,阻止出现不利于他们的舆论!舆论只能被他用来威胁朝廷,但不能用来威胁他们。”
“开弓难有回头箭,这场关于舆论争夺的战争一旦打响,什么时候结束就由不得他们。”
张贵回道。
“国舅爷这话的意思是?”
文震孟问道。
张贵笑了笑道:“《大明日报的印刷量远超《翰林日报,乃至能达到每日可以满足京师大部分人可以阅读到《大明日报,是因为我们雇佣了上万人参与此事,这里面大部分人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活计,怎么能为了一部分人的声誉得到保全,而让他们再次过上饥寒交迫的生活?”
“这自然是不能的!”
陈子壮毫不犹豫地回道。
张贵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所以本侯才说,这事什么时候结束已由不得他们,甚至说已经不能结束。报纸这个东西一出现,他就不可能因为某些人想阻止他出现,他就不出现!大势不可挡!”
陈子壮点头:“别说他们,就算陛下下诏不再办官报,鄙人也不答应!毕竟是上万人的生计,如果在我大明两京十三省都开上报纸,那就不只解决上万人的生计!”
“侯爷,通政司龚通政与翰林院杨掌院等不少清流文官在外面嚷着要见您。”
这时候,一家丁走进来向张贵禀道。
张贵起身对陈子壮、文震孟等人道:“走,我们去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