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蟒袍大员顿时发现,自己这些人处于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其余造反士子也因此没响应这蟒袍大员刚才的呼吁声,即向天启的随扈官校发动攻击,也都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天启这里倒也没有下令戚盘宗主动发起攻击,而是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幕,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张贵见天启一方,和那蟒袍大员这边,都没再发动攻击,也没再让自己麾下的官校继续发动攻击,而是大声朝那蟒袍大员身边的一名士子喊道:“李十郎,还不赶紧擒住这逆贼头目!”
李十郎本名李渔,如今是西林书院的学员一名,进京赶考后,就受张贵安排,潜入到了各大文社团体中,进而便于张贵在改制过程中,了解到士子文人阶层的真实情况,并防备有突发事件出现。
而像李十郎这样,被张贵安排到各大文社团体中的西林士子有很多。
此时,光是张贵能认出的西林士子就有不少。
在张贵看来,既然有要恪守儒家礼制的士子,会掩藏自己反对改制的主张而借着进京赶考的机会做大逆不道之事,自然自己也可以让一些主张为救天下而实事求是的西林士子,掩藏自己支持改制的主张,也借着进京赶考的机会,潜伏在各大文社团体中。
当然,张贵在这时已让神枢营枪杀的,都是阻止张贵出现,且向张贵发动攻击的非西林士子。
话转回来,在张贵喊了这么一声后,李渔立即持铳对准了这蟒袍大员。
这蟒袍大员进一步吃惊,看向李渔:“你?!”
张贵这时候先笑了起来,且先说道:“周吴江,你现在最好令他们全部乖乖束手就擒,这样或可减些罪责,否则,今日你们即便被杀死,也是逃不过九族被杀的。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名单已被本国公尽皆掌握。”
张贵说着就喝命道:“把杜勋押上来!”
没多久,杜勋就五花大绑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彭!
杜勋摔得龇牙咧嘴。
阁臣周吴江见此倒也摆手示意一些想绝地反击的反动士子不要轻举妄动,然后问道:“没想到,国舅爷,您竟然会识破杜勋是在假传手诏!想必是跟李渔这些人有关吧。”
张贵没有回答周吴江的问话,只再次问道:“当着陛下的面,我再问一句,你和你的这些同犯到底降还是不降?”
周吴江无奈地喊了一声:“放下火器,束手就擒吧!”
周吴江的话刚一落。
许多反动士子皆不得不把手铳放在了地上,即便有不愿意的,也被周围的西林士子,强行夺去了手铳且被摁在了地上。
张贵见所有反动士子都被控制了后,才朝天启这里走了来:“陛下,臣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天启道:“朕也是误打误撞,无意间知道了刘宗敏向魏忠贤说起杜勋去宣朕旨意要你去长椿寺的事,也就意识到你可能有危险,也就急忙赶了来。”
“谢陛下关怀。”
“臣其实在这不久前,就通过西林士子李渔这些人知道,长椿寺有僧人与寄居于此的一些文人士子,暗中非议改制之事过甚,而对长椿寺有所警惕。所以,当这杜勋要宣陛下旨意时,臣就已经怀疑他可能是宣的假旨,如今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而臣在通过杜勋知道蟒袍大员这些人真的要在长椿寺谋害臣时,臣就先将杜勋之罪告知于了叶提督,由叶提督先调动神枢营来了长椿寺,准备锁拿这些反贼,且臣亲自做诱饵,让这些反贼出现。只是没想到,陛下先来了,也就先引出了这些反贼,臣倒是成了最后出现的。”
张贵答谢天启后,就说明了自己突然在蟒袍大员这些人出现后,突然出现的原因。
天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然后,天启就看向了反贼:“周道登,朕见你做事素来老实,且从不多言,甚至显得有些愚笨,故才让你为阁臣,以便于朕意传达。但朕倒是没想到,你会藏的这么深,竟早就窜通这么多士子,要谋害张国舅,甚至见到来的是朕后,还要直接弑君。”
说着,天启就问道:“说吧,为何要打算在这里谋害张国舅?”
没错,周吴江就是周道登。
历史上以在崇祯朝以装傻出名的阁老。
周道登此时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关外借建奴之手不能除掉陛下和张国舅的打算而已,为的是,在陛下查出我们这些人之前,先通过除掉国舅爷,从而制造出更大的混乱,从而有机会脱身。只是可惜,我士林人心不齐,也可以说,早被国舅爷祸害的人心大变!以致于如今功亏一篑!”
天启呵呵冷笑:“非是人心大变,是这世道本就还有心怀社稷苍生之人。”
天启说着看向了杜勋:“杜勋,朕与皇后待你都不薄,为何要背叛朕?”
杜勋这时回道:“非是奴婢对陛下和娘娘不满,而是奴婢对九千岁不满!”
“此言何解?”
天启问道。
杜勋回道:“九千岁从不向皇爷建言,多派内监去镇守各处!甚至还为讨皇爷您喜欢,也改革内廷,不准我们私匿皇庄田亩。这样的九千岁虽然讨皇爷您喜欢,但奴婢们可不喜欢,一不能出去捞钱,二不能暗中多收租子,关键他还一直不死,让奴婢们也去制策司议议国策,这让奴婢们怎么受得了?!”
天启听后没再言语。
张贵这里则道:“陛下,臣让刘宗敏押去见魏忠贤的董廷献,是崔少监的同党,也是最近制造谣言企图谋害新政的罪魁祸首,同时,他做这些也都是受这周道登指使,这周道登明显在知道我们顺利回师后,就知道自己可能还是会被发现,也就有所准备,如今看来,尽管我们西厂已经尽量在抓捕董廷献时做到不打草惊蛇,但这个周道登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危机,从而想着孤注一掷,通过谋害臣的方式来制造更大的混乱!”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周道登,依旧诛九族,其本人凌迟如刘瑾例。其余人谅其主动投降,且为从犯,只夷三族,本人皆派去做医学堂标本,以偿己罪!”
“且慢!”
这时,周道登自己大喊了一声,然后说道:“臣有同谋,只要陛下肯饶恕臣凌迟之刑,臣愿说出谁是臣的同谋!”
天启沉吟片刻后道:“你说!”
周道登回道:“皇后娘娘!”
天启听后,眸光狠厉地看向周道登:“你在胡说些什么?!”
周道登不屑地道:“陛下为何觉得臣是胡说,陛下应该清楚,娘娘虽出身于庶族,但却好学爱书,且其实对陛下如今之轻视圣贤道理的行为已颇为不满,而才暗中同意杜勋与臣接触,难不成,陛下真以为臣一人就能拉拢得了杜勋?”
张贵道:“这不可能!陛下,切勿信他!”
周道登道:“陛下若愿意相信,大可派人先去臣的宅邸抄了臣的书房,臣的书房有对联珠瓶,联珠瓶里有皇后娘娘给罪臣,让罪臣为太子笼络儒臣的手谕私信。此信可为证据!”
“陛下!”
张贵此时准备开口,天启则摆手道:“你别说了,杜勋的确受你姐姐恩甚重,听你姐姐的安排做些出格的事也的确有这种可能!这个杜勋刚才可能没把背叛朕的全部缘由说出来,想必为的也是保全皇后!”
天启道:“派人去抄周道登的书房,按其所言去取皇后手谕来!”
“陛下!”
张贵还欲再言,天启则再次打断了他:“你别说了,到底是你姐姐重要,还是新政重要?朕为了新政,能看着自己亲弟弟自缢,朕希望你也能做到!”
没多久,叶成学跑了来,把从周道登家中抄出的皇后手谕递给了天启。
周道登这时候则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也瞅向了他。
天启看了皇后手谕后,呼吸急促起来。
周道登暗暗一笑。
但这时,天启突然走过去,一马鞭抽在了周道登脸上:“周道登!你这奸贼,到这个时候竟还想着跟朕耍手段,离间朕与皇后!朕必将你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