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
西市两旁的早茶铺子炊烟袅袅,道中央的车马行人川流不息。
白展堂孤身提着一包行李入城,谁能想到,在这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俊朗青年身上,竟然还藏着一个传国玉玺。
临行前,被周瑜塞了不少银钱,白展堂跨步朝着一个叫淮扬春的酒楼铺面走去。
“看来今天得吃点好的。”
半只烧鸡,一碗汤面,白展堂拿着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烧鸡汤面味道尚可,只是他前世曾经跟佟湘玉一起来过淮扬,如今故地重游,却是孑然一身,不由得感慨。
“淮扬汤面还得配上胡椒,味儿才对。”
一旁跑堂的伙计搭话道,“不瞒客官,前些年日子还好过些,这胡椒就算是难得,我们掌柜也总能弄上一点,给这汤面增香提气。”
“那就弄点啊!”白展堂此时揣着银子,底气也足,“还担心小爷不给你钱吗?”
伙计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喽,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吃饱的人都越来越少,更不要说能吃得好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啊!掌柜的说年底就要卖了这铺面,回老家去了。”
听着跑堂小伙计的苦水,白展堂放眼望去,只有四散的流民,半大的孩子沿街乞讨,褴褛的老人露宿街头。
他生在盛世,自幼顽劣,跟着姬无命哥俩走南闯北,去了葵花派也只学了个门派中的倒数第二。
在江湖上更是哪有热闹哪有他,他娘明明是个条子,自己却玩着玩着成了个贼。
如果不是遇到了掌柜的,只怕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有一个温馨的归宿。
可是现在是乱世,就算开门做个小生意都成了奢侈。
小跑堂说得不错,人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吃好的问题了。
白展堂不是秀才,他没读过史,但他爱听书。
原来说书先生口中诸侯割据英雄辈出的三国时期,竟是无数平头百姓流离失所的劫难。
想到这里,白展堂拿起面碗仰头吃了个干净,拿起剩下的一块鸡腿刚要塞到嘴里,忽然看见身边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
“想吃啊?”
那小孩儿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两个朝天髻,双眼中充满了渴望,迫切的点点头。
“出去出去,我们掌柜的晚上会在城南施粥,一早定下的规矩,白天你们不能入店,影响客人用餐!”
半人高的娃娃吞了吞口水,乖乖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白展堂说着,拿出鸡腿递给小孩儿,“看这孩子还傻乖傻乖的,给你拿着吃吧。”
小叫花子把双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双手接过鸡腿,大快朵颐了起来。
“家是哪的啊。”白展堂给小叫花子倒了一碗茶水,递了过去。
“天水。”小叫花子接过茶水大口喝了几口。
“哟,天水那离这儿可远了。”
小叫花子拿起鸡腿吃得喷香,就连鸡骨髓都嘬得干干净净,忙不迭道,“投奔亲戚的路上跟家人走散了。”
“都不容易。”白展堂拍了拍小叫花子的肩膀,打算继续赶路了。
没想到,那小叫花子却也放下鸡骨头,一路悄悄地跟在白展堂身后。
白展堂也没理会,径直朝着城东走去。
此行要去历阳,之后还要跟周瑜他们回合,这一路的行程可耽误不得。
白展堂刚到东市,迎面走过来一青年,看似不经意间将白展堂撞了一下。
“兄台,实在对不住,刚才脚下没站稳。”那青年叫住白展堂的视线,暗地里却跟旁边小摊上另一个青年,说话的光景,在小摊上佯装买货的青年就将手探入了白展堂背后的行李之中。
白展堂微微一笑,“不打紧,只是还不让我身后的兄弟把手给我拿出来!”
那青年见状脸色一黑,正要逃脱,被白展堂直接握住了左手,“偷东西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也不看看你爷爷是谁!”
正要回身擒拿扒手小毛贼,没想到这时候小叫花子从旁侧蹿出来,死死地抱住了那小毛贼的大腿,“来人抓贼啊!快抓贼!”
小毛贼眼看同伙落网,还没得手,逃跑心切,连忙踹了小叫花子两三脚。
只见那小叫花子嘴角都隐隐渗出血来,愣是双手抓住对方大腿死死不放。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小叫花子。”
白展堂腾空一脚,直接把小毛贼踹翻在地,探手拎起了对方的衣领,朗声道,“本想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若是兄弟真走投无路了,拿我点银钱也无妨,可你对着这半大孩子竟也下得去脚。”
白展堂全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时间,街边吃饭的、做生意的纷纷停下手中的营生,围观了起来。
“好汉勇武!”
“这钱六兄弟二人背后倚靠淮龙帮,仗势欺人!如今竟也碰上个硬主儿!”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看到白展堂双手各提一个毛贼,纷纷拍手叫好。
白展堂从一个赶车马的大哥手中借了一捆麻绳,将两个毛贼捆了,绑在东市牌坊的柱子上。
转身摸着小叫花子的头,“孩子,刚才他踹了你几脚?”
“三脚。”小叫花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起来如果不是遇难,似乎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
“踹回来。”
顺着白展堂手指的方向,小叫花子迟疑地回着头,“我今天踹了他们,你走了之后他们会报复我的。”
“你只管踹,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总有你一口饭吃!”
白展堂的话成了小叫花子的胆,十岁出头的小家伙力气却不小,抬起脚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毛贼踹上一脚。
白展堂半倚在石墩旁,朗声道,“这第一脚是因你有手有脚,却只敢小偷小摸。”
小叫花子定了定神,回身又踹上一脚。
“这第二脚是因你身为男儿,却只敢欺负弱者。”
那毛贼却朗声喝道,“小子我们今天栽在你手里,你也别得意!只要你不出淮南一天,我淮龙帮的兄弟就让你一天没有安生日子!”
听到毛贼威胁恩公,小叫花子顿了顿脚下没敢发作。
没想到,白展堂直接起身,一脚正中毛贼心窝。
“那你也给我听好了,这一脚我还真就告诉你,你若草莽于世劫富济贫,我还就真当你是条汉子,你吃着淮扬的米,却践踏淮扬乞民,再让我碰见一次,我废了你!”
白展堂的手指运气,随手一点,这两个毛贼顿时浑身如一万只蚂蚁同时噬咬一般,疼痛难忍。
烈日下,两个毛贼被捆了个猪蹄扣,如同吊猪入锅,不由得当街哭爹喊娘。
白展堂扯了扯小叫花子的发髻,“咱们走。”
小叫花子听了这话,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坦荡荡朝着扬州城城门方向走去。
东市档口一个摊子上吃饭的魁梧男子看见白展堂要走,连忙打发着手下,“还不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