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雪君所在的非攻堂要杀我,然后他们让我加入,最后一起计划把我做掉。”
白展堂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摇头叹气道,“让我杀我自己,这差事能干?”
从怀中掏出紫薇软甲,月色透过窗子洒入客房中,月光下淡金色的软甲宛如点点星河,夜风拂过从软甲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女儿香。
白展堂小心翼翼地将这宝贝穿在身上,不由得惊呼出来,他与那连雪君身材并不相似,这软甲柔软异常,他一糙汉子穿着竟然也是无比贴合。
“真是个好东西!”后世盗圣笑着赞叹,只是不知道这等宝贝传到哪朝哪代便在江湖中看不见踪影了。
自己正在客房里整理衣服,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白大哥,我睡不着。”熊韶鸣虽然已经十岁了,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对着白展堂耍赖道。
“怎么?前两天杀人怕鬼魂来找你了?”
熊韶鸣摇头,“那倒不是,我想听白大哥讲故事。”
“行,上回咱讲到哪了?”
熊韶鸣一喜,刚要开口说话,只见白展堂翻身上床,瞬间入梦,只能摇头作罢。
第二天天一亮,白展堂将昨夜得的女儿红送了柯元焕一坛,拜别柯元焕漕运帮帮众后,与熊韶鸣在小摊上吃了碗面,便起身提着好酒好茶好肉快步走向张昭张子布的宅邸方向。
这好酒自然是昨夜得了的陈年女儿红。
这好茶好肉则是临行前,柯元焕给的。
看着手中肥美的扬州烧鸡,白展堂擦了擦口水。
柯元焕此去扬州原是绕路,只为给他母亲买上两只家乡的烧鸡一解乡愁,却肯给他这个半路结识的兄弟一半。
礼轻情意重,这柯元焕仗义!
“刚才柯老大给了我这些东西,给你什么了?”
白展堂侧头问着身边的熊韶鸣。
“一本基础刀法,他说虽然只是通俗武学,但是男子汉可以亲手御敌,也可以强身健体,不能……”熊韶鸣说话的时候抬眼看了白展堂一眼。
“不能什么?”
“不能像白大哥这样外强中干,模样中看却不中用。”
白展堂一抬手,“嘿,你个熊孩子跟柯老大不学好!”
熊韶鸣撒腿就跑,白展堂也追得紧,两人打打闹闹,一路上也就到了张昭府附近。
随便钻进了个铺子,白展堂朗声问道,“掌柜,劳驾问一下张昭张公府门在哪?”
屋内正在打铁,火光四溢。
早春的时节,八尺的汉子满头大汗,汗珠随着鬓角滴落在烧红的铁片上滋滋作响。
“掌柜,能不能听见?”白展堂朗声喊道。
这时,从内院出来一个丰腴妇人,这妇人眉宇间似有一股英气,几团脂粉随汗珠子一起糊在脸上粘作一团。
想来寻常人家的妇人自是不如艺馆娇娘般用惯了脂粉,得了脂粉怕也是不会用。
那妇人往自己的粗布襦裙上擦了擦手,指了指门外,“从这边往西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白展堂笑着谢过妇人,一转头,那熊韶鸣正盯着琳琅满目的兵器看。
“想要啊?”白展堂问道。
熊韶鸣认真的点点头。
“想要咱就买。”
所幸来之前周瑜给的银两不少,白展堂一口应允下来。
熊韶鸣认真地把玩着手中的刀剑。
“这是环首刀,为砍人而生的利器,小娃娃,莫要割破手掌哭鼻子。”
丰腴妇人拍了拍熊韶鸣的头,这番话似乎激起了熊韶鸣的斗志,朗声道,“杀人有什么可怕?苍天无眼,刀剑有情,我手持刀剑,可为天下人鸣不平。”
白展堂在一旁抱着双臂,仔细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他当时就是看上了熊韶鸣这份有情有义的心,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有这副古道热肠,想到此处白展堂不免有些欣慰。
没想到老板娘竟也有些泪目,拿着袖口擦着布满细纹的眼角,“真是个有志气的好孩子,能说出这番话,想必你也读过几年书。”
熊韶鸣和人一直生分,或许是这位掌柜的年岁与他母亲相仿,这小熊孩子竟然也肯攀谈上两句。
“父亲教过我读书识字明理。”
“那很好。”老板娘看向白展堂,又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啊?”
“是教我本事、给我衣食的恩人,也我在路上认的大哥。”熊韶鸣说到此处,双眼满含感激地看向白展堂。
白展堂拍了拍熊韶鸣的肩膀,转头看向老板娘,“掌柜,这刀多少钱?”
“这小娃娃很好,你也很好,给五百钱,就把刀拿走罢。”老板娘笑着说道。
后面一直打铁的铁匠闻言顿时说道,“东家,这刀料可就四百多钱了,这柄刀可花了我三天功夫。”
老板娘温和一笑,用袖口抿了抿脸上的脂粉,“不妨事,工钱我出,就这个价!”
白展堂之前在路上也曾听过柯老大说起当今的世道,自董卓铸小钱后,大汉各地货币贬值,盐铁生意最是水涨船高,这一柄好刀怎么也得三千钱。
如今老板娘只要了个本钱,白展堂只能拉着熊韶鸣拱手称谢。
老板娘一边收下本钱一边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若是你们进不了张府就回来找我。”
从铁匠铺子中出来,熊韶鸣拿着环首刀兴奋地来回挥舞。
少年长到一定年纪对于铁与血的人世,总有无限的向往,也只有少年心性才会有这般古道热肠。
年少时,白展堂也是这般的人。
在葵花派学了些微末功夫,总以为能够一招鲜吃遍天,就连轻功也是老娘逼着才学会的。
“方才你说的很好,为天下人鸣不平。”白展堂微微低头看向熊韶鸣,“白大哥小时候就想当个大侠,劫富济贫,一笑泯恩仇,那多帅!”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是个贼,我偷着偷着就发现不是所有的富人都为富不仁,贼就是贼,始终都不是大侠。”
熊韶鸣的目光澄澈,“白大哥是个好人,我爹说过,武人也好,儒生也罢,没本事就护好身边的几个人,有本事就护好天下人。”
“你爹有大智慧啊。”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不远处的张府门口站了十几个人。
“咱到了。”白展堂愣神道。
他早就知道张子布是江东有名的学士,但没想到这么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