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汉王爷的轿子急匆匆的临近太子府,朱高煦迫不及待的掀着帐幕的帘子向前瞟去。
隔着老远他便看到太子府门口的囊肿男人。
身穿金蟒袍的太子,硬是把金龙蟒袍穿出了寒碜感。
朱高煦让轿子率先停靠,距十步来见朱高炽,“见过大哥。”
朱高煦暗道,‘可不能继续跟太子作对了。’
‘今后和平相处。’
‘我管你叫太子,你管我叫王爷,咱们互不干涉。’
“二弟来了啊,为兄等候多时了,我让人给你清点好了国策、书录、奏折这些……为兄也全给你分列好了。
为兄希望你比我做得更好,为百姓谋福祉。”
朱高炽笑着拍了下朱高煦的肩膀。
朱高煦能感受到朱高炽手上的温热。
朱高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恭贺自己。
只是当他接到监国的旨意还脑袋朦胧胧的,不由想消除误会的辩解几句,“大哥,这都是老爷子的意思,我认为这事儿还是你办的好。
不如这样,这事儿依旧交给你办,我向老爷子辞行,我就藩,我早就等不及了。”
朱高煦开口,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
实话实说,监国是个烫山芋就不多说了。
而且还是永乐年间的监国身份。
倒不如直接去就藩,当个土皇帝。
说难听点,虽然永乐年间百姓民不聊生,但至少还有几百年的国运,自己去当个土皇帝,有生之年完全吃饱喝好。
这不香吗?
干嘛监国啊?
这皇位,谁爱要谁要。
此时,朱高煦以为就藩是一条不错的路。
远离这个皇宫的尔虞我诈,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过逍遥日子就是了。
“呵呵,咳咳咳,”朱高炽闻言笑了笑,病态的咳嗽了几声,红着脸说,“二弟,你干吧,别搁这推辞了。”
朱高炽对这个二弟可谓是心知肚明。
朱高煦要是想就藩早走了,哪里还会赖到现在?
这是跟自己玩心眼儿呢。
不过,谁让是自己的兄弟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愿意监国就监国呗,能干得好就行。
见朱高炽满脸是不相信自己愿意就藩,朱高煦有苦难言。
还没等朱高煦解释,另一道捏着嗓子眼的尖锐嗓音从太子府穿金裂石的透来: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汉王爷啊,您这和老爷子打仗回来也不说歇歇。”
妇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衣着艳丽,神情和煦,言辞中透露着丝丝的盛气凌人。
“见过太子妃。”
朱高煦对着妇人抱拳欠身。
‘前身对太子妃还是有着面子上的恭敬。’
‘而他是真的想和大哥、大嫂消融误会。’
‘造孽啊,这都是前身一直要争取监国的,不代表他,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太子妃只怕也是以为是他想监国。’
‘这件事情不好解释了。’
‘平心而论,谁愿意干监国这事儿啊?’
‘这都是老爷子懒得管的事儿,朱高煦反倒还当成香馍馍了?’
见朱高煦脸色不佳,朱高炽费劲的咳嗽了两声,扶着腰叮嘱,“二弟,在大哥这边,你治国有方就是最好的慰问了。
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来找大哥,大哥这边随时方便。
说来倒是要谢谢二弟你,大哥啊还能趁空子休息下,御医都说我需要修养了,这几日为兄都在府中练太极剑呢……”
“大哥。”
朱高煦欲言又止,属实郁闷。
其实,朱高炽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朱高煦也心知肚明。
要知道,相较于皇位,朱高炽更愿意收拢兄弟情谊。
‘要知道,在历史上……文皇帝在草原打仗,到了弥留之际懿旨让朱高煦继承皇位,朱高炽都是大力推崇的。’
‘只是碍于朱瞻基,朱高炽才无奈上位。’
看到朱高炽这样子,现在却是苦了朱高煦。
‘他做了最不想干的监国事儿。’
‘还要让他感到对兄长的愧疚。’
‘这波亏死,里子、面子都没了,真让人郁闷啊。’
‘还有,这大哥性格也太好了,实打实的亲兄弟啊。’
‘只是他诚心就藩,怎么没人信呢?’
奈何,汉王府的人手脚麻利,已经是把奏折等事物凑齐,全归纳入轿子上后。
汉王府的小宦官跑来,“奴婢回禀汉王爷,奏折尽数清点完毕,可以启程了。”
闻言,朱高煦无奈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让你的人拿上这些东西就走吧,好好监国,为父分忧,大哥也会协助你的。”
朱高炽说完,就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送朱高煦离开。
硬是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朱高煦。
朱高煦见如此着实感动,这真的是好大哥。
长兄如父啊。
朝着朱高炽方向拜了下,“大哥,告辞。”
望着朱高煦远去的背影,太子妃笑了两声:“唉,这老二非得试试,想过过监国的瘾,只是监国哪有那么容易?”
朱高炽边咳嗽边傻笑,“二弟最好还是能把这个国监好,我之所以不放手不是因为想要持政,而是怕苦了百姓。
只要老二做的比我好,这位子就是他的了,我也正好休养生息,身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哎!
我还是认为,父皇百年之后,老二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呐。”
“唉。”
太子妃叹了口气歪过头,“这老爷子也是真能折腾人,一天一个政策,就不能给几天安稳日子过?烦死……回府吧太子爷,宫里的人给你熬好药了。”
……
而这时,汉王轿子突然一顿。
去往汉王府的路上,宫里的小宦官来传口谕:
“奴婢见过汉王爷,陛下说了,其一让王爷监国期永乐大典修建不能停。
其二靖难遗孤的事儿要处理。
其三建文要找到,以上三则不得有误,不得推辞,违令斩。
此三例做完方可就藩。”
朱高煦掀开轻纱帐幕把头杵了出去,看着谦卑的小宦官。
‘得,到底是宫里的皇帝,耳边风都听到太子府这边来了。’
‘老爷子肯定是听到了他说想去就藩的事情,特地来传话儿的。’
‘本想辞行就藩,这下看来要做点事情老爷子才肯放自己走了。’
想到了自己的《大明·永乐年间百科全书》,朱高煦心中也是有了些底气。
‘那就就藩之前给朝廷解下燃眉之急吧。’
沉咛了片刻,朱高煦挥了挥手,“本王知道了,你且去吧。”
拉下帐幕,朱高煦面露愁容。
永乐年间的麻烦事都棘手啊。
这前两件事情还说得过去,最后一件事情令人心悸。
别看老爷子成天不怒自威的,实际上心里纠结的很,靖难之役的心结也还在。
自从登基以来抓建文的命令就没停止过。
抓建文的事儿朱高煦不管,因为心病管不了。
首选是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每年光修建就要两千五百万银子,真金白银呐。
而永乐每年的赋税才多少钱?
将近两千两银子记录,这还是虚账。
现在的朝廷国库,已经不是外强中干那么简单了。
而是入不薄出。
算一下,光是修建永乐大典就要两千五百万!
更别说国家里里外外用钱的地儿。
皇陵要修建吧?
皇宫要开科举吧?
每年要宴请百官吧?
钱从哪里来啊?
他又不会下金豆。
总不能搜刮民脂民膏吧?
何况,永乐百姓都苦成什么样儿了?搜刮也刮不了的。
文皇帝连年征战,民力财力早就撑不住了。
这就是国家国库久病沉疴的后果。
看来要把希望寄托到《大明·永乐年间百科全书》上了。
心念至此,轿子就顿了下,帐幕外的宫女轻呤的传音进来,“王爷,汉王府到了。”
“好。”
朱高煦从座驾走了下来,愁眉苦脸的看着成箱的奏折。
“王爷,这些奏折送去哪里?”
宫女等候。
朱高煦看着这些奏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放府内就好,后续再处理,都散了吧,没本王命令就别来打扰本王……”
宫女揶揄了下才上前,道:“汉王爷,王妃那边侍寝……”
朱高煦这才恍然。
他是汉王爷,妻妾成群,还有貌美王妃。
不过,朱高煦心事繁杂,想了想还是挥手,“算了,全散了吧。”
“诺。”
轿子被宦官撤走,宫女抱着奏折箱子隐退。
朱高煦抱着《大明·永乐年间百科全书》回到汉王府中。
来之前朱高煦标识过书籍目录的类别。
商贾类、兵器衍化类、医疗研发类。
‘如今看来,这本书也算是能派上些用场……’
‘幸好听信网友的意见,把这些办法都编辑成一本书带到永乐年间。’
‘技多不压身嘛。’
‘就是不清楚有没有能让自己摆脱困境的办法?’
‘毕竟,这可关乎着自己的就藩大事儿啊。’
翻阅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书内的点子很多,但大都不逢时,不应景。
陡然,朱高煦目光却是立刻注意到了有网友说西山有煤山这件事情。
对啊,煤,他怎么没有想到?
永乐年间气候逐渐变暖,进而影响小冰山融化。
大明朝冬季肯定比往常更寒凉数倍。
现如今是春天,挖煤,提炼煤,储藏煤,到时候销售出去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牟利的方式来了。
只是,问题又纷沓而至。
没本金。
汉王府虽说是有点资产,可汉王府也要开销,不可能说全拿出来做买卖。
何况,汉王府这点儿钱也不够用啊。
再者,分布于西山那几块地儿的煤资源丰硕,可也不是汉王可以随意开发的。
如果以朝廷名义来处理自然也是可以拿到开产权的。
只是,朱高煦想利用国家名义帮自己做生意,生意下来有几批作为私有资产。
这笔钱,为日后就藩做铺设。
日后就藩了,手边没有钱财也寸步难行呐。
‘就藩只是给封地,朝廷这边每年就会给藩王拨几十万银子。’
‘就看目前这久病沉疴的永乐年间,每年能如期补贴自己多少银两?’
‘如数的银两怕是不太可能了。’
‘还不如先未雨绸缪。’
‘这笔钱不如以着朝廷的名义来集资,先宰文武官员……’
‘只是缺个由头啊。’
‘等等……’
‘记得没错的话,明日就是京察了吧。’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就当迷惑大臣买官了。’
夜色下,朱高煦咧嘴微笑,心中有了自己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