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
‘怎么!这事还牵扯到自己头上了?!’
‘被文臣戳着脊梁骨可不是什么好事。’
朱高煦会意给朱高燧一个神色,朱高燧顿时了然。
‘大哥让自己动刀。’
转念。
身侧二哥的声音响起。
“尔等身负皇恩,不知为朝廷鞠躬尽瘁,却是屡屡扰乱国家大事。”
“萧仪,本王问你,你可知罪?”
朱高煦瞪眼。
“回王爷,萧仪何罪之有?”
萧仪铁骨铮铮的瞪了回去。
“好一个何罪之有。本王问你,难道只有江南郡县的百姓是百姓,而大明朝的百姓则不是百姓?!就可以在草原威胁下惴惴不安?”
朱高煦义正严词,“如为了稳固朝廷,不主张迁都,此为大局。”
“而为大局则要目睹燕地百姓水深火热。”
“这大局于本王而言不要也罢。”
“迁都,乃是大义,不为利益,只为我大明百姓。”
“不破不立。”
平心而论。
这其中有没有朱高煦自己的意见?
也是有的。
国家的中枢,紫禁城在南京确实可以得到安全保障。
只是,如此的龟缩行径,实则难以展现朝代气魄。
身为朝廷,一国之本,就要身先士卒。
不仅要开疆拓土,还要为百姓镇守边疆才是。
短期来看,迁都是失败的决定。
只是,从长久来看。
北方,是朝廷最佳的选择。
自秦朝,到明朝,再到明朝之后,无一例外在标注,北方固然气候严峻,建立朝廷却可以屹立不倒。
是魂之所存。
朱高煦以为,主张迁都。
何况,这件事情老爷子早就在筹备了。
为何说,皇威浩荡?!
现在大臣们在这里死谏,还有的大臣点燃自己来威胁朝廷。
没用的。
皇命难违。
朱高煦身后是陛下,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自古以来,臣子和君王便就是阶级对立。
所幸朱高煦是穿越到了汉王爷身上,还是代为监国,如若换个身份,朱高煦必然是没能力来做这些的。
“王爷属实妖言惑众,朝廷派兵一样可以镇压燕地的鞑子,何至于将朝廷立于虎口之下?”
萧仪冷视。
“南京的朝廷兵马奔赴至燕地已然不易,最少需要半月路程,这期间会死多少百姓,且不说人困马乏如何降敌?萧大人可曾想过?!我朝廷大军前去燕地,是送命去了吗?”
朱高煦正色。
萧仪仰头与之对视,“王爷,两国之间摩擦难以避免损伤……何况,将士们之间的厮杀,本就死伤数以万计。”
“荒诞,萧大人可知道自己还是朝廷命官?”朱高煦怒目圆睁。
‘为大局,便可死百姓?’
‘这大局,不要也罢。’
“鞑子侵扰不是一朝一夕,今日派兵镇压,明日派兵镇压?!每年多少次鞑子来犯?数得过来吗?!”
“萧大人说这些话是放不下这满身富贵,还是不把燕地百姓当人?本王主张迁都,谁赞成,谁反对?”
朱高煦拍案。
萧仪果断而又坚决,“我反对,大明朝应当保守,不可轻举妄动。”
“不能迁都,历朝历代的先皇会在九泉之下哀嚎痛哭的,”夏原吉大喊。
‘好,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三弟,你与两位大人好好说说吧。”
朱高煦背负双手。
朱高燧心领神会,‘二哥这不是要自己做了他的刀吗!?’
‘还是说,二哥另有谋划?!’
“来人,萧仪、夏原吉扰乱朝廷,动荡国家,给本王拿下,立斩不赦。”
赵王站了出来,随着这喊声,赵王身后闪出四道黑影,均是北镇抚司的服制,腰佩回马刀,龙行虎步的走来。
“尊赵王令,斩。”
北镇抚司好手拿下,刀光凌冽闪过,两颗人头顿时高高扬起,臣子们见状纷纷哑然,内阁外的场地落针可闻。
于大臣们而言。
死谏迁都有私情,也有公事。
大臣为官多年,已经在江南等地有了自己的祖产,朝廷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祖产会倒闭不说,届时价值全无。
甚至,燕地环境何等严峻?
南方人又如何受得了这北方的寒冬腊月?
其次。
迁都可不是搬家那么简单的。
寻常人搬家都劳累不堪,稍有积累的商贾人搬家都要大动干戈,更遑论是朝廷迁都?!
首先要筹备紫禁城,其次要修建皇宫,朝廷的制度、修缮文武百官的体制,奏折这些的就更不去说了。
人力、财力,几乎是透支的。
这个预算,就是太子朱高炽来了也算不清的。
何况。
文皇帝还成天念叨打仗。
势要与鞑子决战。
朝廷如此亏空,又如何打?!
将士们去了塞外,去了土木堡,去了草原,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
自从文皇帝继位以来,繁荣昌盛是有的,只是,同样面临着入不薄出的窘境。
迁都!实在是不成。
就论汉王所说的,其一,开凿漕运,解决水利问题,大力修建北平城。
其二,迁移百姓,让百姓去开垦燕地周边的土地。
其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仔细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还算汉王是仔细推敲过这些事的。
只是。
说和做是两码事。
万一失败了呢?!
到时候让朝廷,让百姓看笑话吗?!
“汉王,你胆敢杀朝廷命官?!莫非不怕陛下降罪?!”
某些视死如归的大臣们怒喝。
“本王代为监国,有生杀大权,萧仪、夏原吉目中无人,扰乱朝政,当杀,诸位如若有话要说,大可以进内阁寻陛下,只是在这之前,本王也要为了燕地的百姓们生死,来死谏迁都!”
朱高煦与大臣们针锋相对。
‘何况,杀萧仪和夏原吉的是我的反骨弟弟,又不是自己。’
‘再者,他身后站着陛下,站在大义。’
‘会怕这些臣子们?!’
“人是本王杀的,”赵王阴冷的眼神扫过去,“诸位大臣又想怎样?”
“赵王,你竟杀朝廷命官,该死,本官必定死谏陛下。”
“赵王,本爵必定参你一本。”
“纵使萧仪、夏原吉出言不逊,只是此二人也是为了朝廷,何至于死?!”
“……”
朱高煦见反对派士气依在,也是默然离去。
今日的事,还需大家来消化。
迁都一事,势在必行。
此事,开端在自己,终究还是要文皇帝出面。
眼下重中之重的并不是迁都。
而是,自己的西山项目。
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项目,不容有失。
迁都了之后,燕地和西山距离较近,朱高煦可以更好的掌控西山这块地的运营。
北方不是寒凉吗?
好,朱高煦就大肆的开采煤矿。
有兵书的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朱高煦这生意立刻是做铺垫了。
八抬大轿回到了汉王府,好酒好菜的端上餐桌,这些食材都是太子朱高炽送来的。
朱高燧清楚对方何意,也不拐弯抹角。
“二哥,西山这块地我处理下来了,凭证的话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我派人层层把手,你要做什么就尽快做吧,只是二哥,那边不太平,流寇也多,我怕人多眼杂,要不要先灭了这帮人马?”
听到朱高燧说事情已经办妥了,朱高煦这块心也是落了下来。
幸好身份是汉王爷。
明朝,永乐年间,首屈一指的尊容之人。
这要是换个身份,哪能顺利的拿下西山?
“好,有劳三弟了,大事可期。”
朱高煦端起酒杯和朱高燧碰了下,心情畅快。
送走了朱高燧,剩下的就是人力了。
朱高煦左思右想,如若用了朝廷的民力那后果不堪设想。
名义上是为朝廷做生意,实际上,他汉王也拿分成,这么大民力经不住查的。
朱高煦来回渡步。
思忖再三。
朱高煦有点子了。
‘永乐年这么多流寇,难民,多如牛毛。’
‘何况,还是永乐十七年的多灾多难时期,更是如此。’
‘民力,貌似很容易找到啊!’
“只是,以汉王府名义来招募难民,于情于理貌似都不大合适。”
‘替罪羊!挡箭牌。’
‘没错……’
朱高煦立刻想到了这点。
民间大小事务,自然是由民间人来料理。
而招募一事有关乎经营,挑选商贾最为合适。
信念如此,朱高煦眼前一亮,眼下就有个合适的人选,夏元富,何况,夏元富还正巧是西山的商贾,对号入座了属于是。
那就让夏元富来做吧。
这时。
王针从门外趴了进来,对着朱高煦拜了拜,“拜见王爷,西山的夏元富求见,见是不见?”
“太巧了,本王正寻他有事。”
朱高煦让宫女撤走好酒好肉,换上了贡品的瓜果。
不多时,身材臃肿却穿金戴银的胖子趔趄着步伐趴进来。
“草民夏元富,见过汉王,汉王万福!”
“来来来,夏兄,离本王近些,这些都是各国的贡品瓜果,”朱高煦喜笑颜开。
夏元富顿了下,点头称是。
坐到朱高煦身旁,夏元富心脏噗噗直跳,“王爷,草民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十万亩田,合计消耗十六万三千四百多银两。”
“夏元富有负汉王使命,未能让百姓都以一两银子购置。”
“王爷,这是账簿,上面每一分每一毫的银两都记载清晰。”
“……”
朱高煦不动声色的接过账簿来,仔细阅览。
‘陈月初,白银一两半换田;耗三两银子换两亩田。’
‘陈四九,白银一两半换田;耗三两银子换两亩田。’
‘陈腊月,白银一换田;耗二两银子换两亩田。’
‘刘重六,白银一换田;耗二两银子换两亩田。’
‘……’
确实标注清晰。
只是,这些人的名字给朱高煦一种凑字数的视觉感。
换做任意后代人都会非议这样百姓的名字的。
只是,阅览过明朝制度的朱高煦却是可以理解。
甚至,表露同情。
古代年间,百姓们多的是文盲。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起名字都是以数字、月份、排行辈分来划分的。
正如明朝朱家的朱重八亦是如此。
明武宗意识到这个问题,欲要提高百姓们的知识。
只是,努力了很久,效果并不大。
一直延续到永乐年间,仍有无数文盲。
而某些田售卖价格一两半,或者二两银子也属实正常,朱高煦可以接受。
生意这东西,本身就免不了溢价或意外。
何况。
朱高煦原本是打算要二两银子来购置良田的,现在看来怎么算也是自己省事了。
合计也才消耗十六万三千四百多银两。
“本王很满意,”朱高煦合起账簿,回头让‘花瓶’王妃来清点就是了。
“夏兄,你要为本王办件事。”
“身为商贾,夏兄又是洞庭商帮的人,五湖四海大都有交涉吧?!”
“本王要收容一批难民,就说好吃好喝的供他们,帮本王找上千人……哦不,上万人都行,夏兄能否办成。”
朱高煦躺回太师椅上,嘎吱嘎吱的摇摆着。
‘王爷要找这些人来做什么?!’
‘难民!’
‘明朝多少难民?!数不胜数。’
‘只要给这些人一口饭吃,很容易就能招募成功的。’
‘而汉王爷又是素来以性格乖戾、残暴来称。’
‘汉王会为了朝廷收容难民?!’
夏元富想是不太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男人才能懂的意思了。’
夏元富脸色先是满是困惑,但想到了汉王的品性后立刻是展颜欢笑,“哦!此事好办,王爷放心,草民必为您挑选姿色好的,环肥燕瘦,保准让汉王满意。”
挑选美女这块,夏元富也是信手捏来的。
身为商贾这些年,也是博览群花。
“啊?!”
朱高煦懵逼。
见到这夏元富坏笑的表情,不问可知是误会了。
“什么跟什么啊?!”
“夏兄,本王让你去召集难民,无论男女,只要愿意出点苦力气即可。”
朱高煦白了一眼对方。
‘此苦力非彼苦力吧?!’
夏元富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男的都要?!
这汉王,还真不挑食?!
久闻汉王驰骋沙城,浑身血气方刚,想必是不喜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女人吧?!
“只是,王爷,环肥燕瘦的才好,其他的都不好用,夜里也得吓死人,何况王爷英气勃发,满脸英雄相,岂不是让这些民女白白占去便宜?”
“王爷用这些银两,倒是不如用来换做好的,草民不才,正巧有不少环肥燕瘦姿色的,供王爷取舍……”
夏元富为难的劝谏。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朱高煦这么一声,突然让夏元富肃然起敬。
‘莫非是揣测错王爷的心意了?!’
夏元富趴了下来,脸色惨白,“只是,草民想问王爷,这些人用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耕田吧?!’
‘这一来二去岂不是亏死?!’
‘汉王管了这些难民吃饭,还要让这些难民耕田!这是多大一批的耗资啊?!’
‘汉王,果然是个赔钱货。’
‘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