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亭、玄路与杜三星同时被身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虽说这三人都称不上是武功高手也不至于有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却还是浑然不知。
只见这开口说话的和尚眉清目秀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材修长一身僧袍像是大人穿上小孩的衣服袖管裤脚硬是都短了半截。
霍西亭首先反应过来随即说道“在下鲲鹏国大理寺卿霍西亭受敦品国主所托前来协寻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的下落。请教大师法号”
“你喊我寅六吧子丑寅卯的寅我在广佛寺是寅字辈排行第六。”寅六和尚说着。
霍西亭让这法号给愣了一下怎么这广佛寺和尚的法号竟取的这么随兴既不禅意也不佛心完全是就地取材不过是图个方便。
“寅六法师关于这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失踪一事能否请法师指点一二”霍西亭客气地问着。
“失踪谁说释尊金佛失踪了寿德王子是否失踪这可不好说至于释尊金佛怎么可能会失踪”寅六和尚轻松的回应着。
“既然释尊金佛没失踪敢问法师释尊金佛此刻身在何处”霍西亭好奇的问着。
“释尊金佛法力无边自然是来去自如无所挂碍我们这些凡人又怎么能知道祂去了那儿”寅六和尚一本正经地说着。
“这”霍西亭一时也被寅六这番回答给堵住了。
没错直到目前为止所有关于释尊金佛的传闻都是释尊金佛得以来去无踪的神通就算此刻祂不在眼前似乎一点都不足为奇。
尤其金佛长年供奉于广佛寺中广佛寺又不对外开放平常的释尊金佛到底是以怎样的状况存在这点谁都不知道。
说不定这释尊金佛平常便是到处闲晃一直要到了浴佛节前后十方信众十数万人等着释尊金佛亮相祂才不得不回来应付这些善男信女如此而已。
“法师的意思是说时间到了释尊金佛自己就会回来”霍西亭难以置信地问着。
“我刚刚说了释尊金佛法力无边自然是来去自如。”寅六和尚不厌其烦的重复说着。
“依法师之见这释尊金佛并未失踪”霍西亭继续追问着。
“施主这也太过执着了金佛从来都没有失踪不失踪的问题。祂之所以在这是因为他在这祂之所以不在这那就是因为祂不在这根本无所谓失踪不失踪。”
寅六和尚这个回应算是彻底回答了霍西亭的疑问。金佛之所以出现在广佛寺那是因为当下祂就在广佛寺而不是因为顶上国将祂供奉在广佛寺。
换句话说金佛出现在大觉禅寺的浴佛大典那是因为浴佛大典的当下祂就在大觉禅寺而不是祂必须出席大觉禅寺的浴佛大典。
“那么寿德少主与三十六位护法僧呢他们也是随释尊金佛而去吗”霍西亭继续问道。
“寿德少主来去自由广佛寺从来不敢过问寿德少主行踪他爱来便来爱走便走广佛寺怎敢强留。
至于那三十六位护法高僧他们是释尊金佛的护法僧自然得随时伴随着释尊金佛释尊金佛在哪他们就得在哪。”寅六和尚继续解释着。
“既然如此能否请问法师这广佛寺除了那几扇大门外寿德少主和三十六位护法僧还能从什么地方离开广佛寺呢”霍西亭开门见山地问着。
“从什么地方离开施主又执着了。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对释尊金佛来说来也是空去也是空既然都是空又何来去留呢”寅六和尚仍是高深莫测的说着。
“请恕在下愚昧法师此刻所言我实在无法参透玄机。”霍西亭直截了当的自承听不懂意思就是让寅六和尚有话明说不要搞些虚无缥缈的噱头。
寅六和尚极有耐性的对霍西亭一笑他那一副修为精湛的得道高僧模样却与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和尚完全格格不入。
“刚刚我说了如果你在这里看到释尊金佛那是因为祂在这里而不是因为祂来这里如果你在这里没看到释尊金佛那是因为祂不在这里而不是因为祂离开这里。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来也是空去也是空。不知我这么解释这位霍大人能否理解”
这时一旁的玄路受不了这样的咬文嚼字直接开口问道“法师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是能看到释尊金佛那释尊金佛就是在这儿要是我们看不到释尊金佛那就是不在这儿。
所以关键是我们能不能看到释尊金佛而不是释尊金佛到底在不在这儿法师是这个意思吗”
寅六法师听玄路这么解释突然眼睛一亮对玄路投以赞许的眼光。
“这位小施主说的真好比我解释的还好。没错佛本来就一直是在每个人的心中祂从未进来过也从没离开过。
如果你能看见佛佛就一直在那里要是你看不见不是佛没有来过而是你还看不到祂。”
霍西亭被寅六和尚这么一通禅锋偈语给搞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师弟玄路这一番不知所云的玄妙注解一时不知该从何继续问起。
“师兄法师的意思是说那释尊金佛一直在那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不是祂失踪了”玄路试着解释给霍西亭听。
“你确定你现在所讲的话你能完全了解其中的意思”霍西亭反过来问着玄路。
“不了解我只是试着解释这位小法师所说的话。”玄路吐着舌头一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西亭不再理会继续问着寅六和尚说道“法师的意思是这释尊金佛其实就在我们眼前只是我们看不到祂而已祂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广佛寺是吗”
寅六和尚并未立即回答霍西亭这个问题他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接着将其摊在右手掌上让霍西亭能够清楚看到接着又将双手合拢以两手袖子将念珠合抱其中再接着双手一摊那串念珠竟然不翼而飞。
“施主认为刚刚那串佛珠上那儿去了”寅六和尚高深莫测的问着。
霍西亭对这种天桥下的把戏知之甚详年轻时候自己也曾经学上一手对这种透过移形换位以掩人耳目的技法并不陌生尽管知道这和尚身上多的是地方可供藏匿自己却也不好要求搜他的身。
于是笑着对寅六和尚说道“法师这是在跟我开玩笑怎么佛门清净地也玩起天桥底下的把戏”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施主以为这是天桥底下的把戏”
寅六和尚刻意将左手手掌摊了开来以右手手掌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对着玄路说道“这位小施主站的离我比较远刚刚我们俩可从未靠近过现在你不妨伸手在自己怀里找找刚刚我手上那串佛珠现在是不是到了你怀里去了”
玄路这一伸手果然在自己怀中掏出刚刚出现在寅六和尚手中的那串佛珠他的心里当然很确定自己这一路不曾与寅六和尚接近过那么这串佛珠又是怎么来到自己身上呢
寅六和尚示意玄路将念珠放回怀中接着转身往远处迈开十大步接着再回头看向霍西亭。
这时寅六和尚再次将左手手掌摊了开来以右手手掌又拍了两下然后对着玄路说道“小施主再看看你怀中念珠是否还在”
玄路依言照做伸手在怀中掏来掏去一时竟找不着那串佛珠玄路惊讶的看着寅六和尚问道“念珠哪去了”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这里除了小施主之外还有三个人你希望这串念珠在谁身上呢”
玄路没想到寅六和尚竟会有此一问难道他能随心所欲的隔空让那串念珠要去哪就去哪
玄路突然心生一计刚刚寅六和尚问自己想将念珠转到谁的身上此刻这串念珠确定不在自己身上不如就告诉他希望这串念珠仍在自己身上。
玄路狡猾的对寅六和尚笑了一笑于是说道“不如法师再拍一拍手将那串念珠拍回我身上吧。”
霍西亭与杜三星对玄路这灵机一动的反应暗自称赞这么聪明的法子也只有玄路才想的到这回他们要仔细盯着寅六和尚的动作看估计关键就在那拍手的瞬间。
哪知道这次寅六和尚动也不动的就对玄路说道“也行你可以再掏掏自己怀里看看那串念珠是否又回到你的身上”
玄路见这回寅六和尚不再拍手难道他已预先猜中自己会选择把念珠放回自己身上还是说这戏法的关键不是在拍手上刚刚他的拍手不过是声东击西
玄路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自己怀里果然那串念珠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这下可真把玄路给整的服服贴贴心想原来这个法号叫寅六的和尚竟是个高深莫测的大师。
玄路像是做了坏事被人赃并获的孩子尴尬地将怀中的念珠取出慢慢的递给身旁的霍西亭确认。
霍西亭一把接过那串念珠仔细端详了一下接着再恭敬的将那串念珠交给寅六和尚并说道“法师修为精湛在下刚刚无礼了。”
寅六和尚接过念珠顺手将它挂在脖子上双手合十的对霍西亭说道“不足挂齿的小伎俩你们觉得我若要释尊金佛藏在任何地方是件很难的事吗
或者说我若要将你们任何一个人送出广佛寺外或是藏在广佛寺的任何一个角落很难做到吗
你们之所以看不到释尊金佛那是因为你们参不出此中玄妙一旦顿悟自然就花开见佛了。”
霍西亭尽管认为就算能将一串念珠不着痕迹的来去移动并不代表就能将一个人甚至是三十六个人也那么不着痕迹的移动尤其是那三千六百斤重的释尊金佛。
但是这等神通依旧令自己折服一时也不好再对此质疑于是只能说道“所以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便是让法师这么送出广佛寺吗”
寅六和尚还是笑着说道“这位施主真是有着无比韧性的执着认定小僧将那三十六位高僧藏了起来就咬定是小僧各种变着法的去藏了他们
那三十六位高僧各个修为都比小僧精湛哪还轮得到我这点技俩去将他们藏起来他们要随意来去任何地方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霍西亭仍不死心地说着“倘若真如法师所言为何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这次竟一连发生在金佛、寿德少主和三十六位护法僧的身上呢”
寅六和尚仍是高深莫测的说道“施主怎么就知道过去不曾发生过施主没见过不代表就没发生过。
更何况就算这是第一次发生那又如何只要因缘俱足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一切的无常不过都是因缘。
举个例子这么说吧也许所谓寿德王子的失踪正是因为释尊金佛的失踪而起而三十六位护法高僧的失踪又是因为寿德王子的失踪而起他们三者一起失踪也许并非巧合而是彼此间的因缘。
就像施主这是第一次来到广佛寺第一次来参加顶上国的浴佛大典这不也是因缘吗
贫僧是否也能怀疑释尊金佛、寿德少主与三十六位护法僧的失踪都是跟施主的出现有关否则为何这么赶巧就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呢”
霍西亭没想到眼前的寅六和尚不但道行高深同时还能言善道于是说道“法师微言大义霍西亭乃俗世凡人一时还无法参透玄机。
能否请法师指点一二再过一天就是浴佛大典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金佛与寿德少主及时出现在王城里的大觉禅寺”
寅六和尚颇具耐性的再次说明“贫僧刚刚说过金佛想去参加浴佛大典时自然就会出现在大觉禅寺里若是金佛不想去你们做得再多也是枉然。
至于寿德王子我还是那句老话这广佛寺他爱来便来爱走便走我们既没挡着他进更没拦着他出到底该做什么能让寿德王子如期赶去浴佛大典我实在是阿弥陀佛无能为力。”
霍西亭对寅六和尚这般说法并不意外此时自己并没有足以驳斥他的论点毕竟他露的那手“隔空移物”足以说明只要有此能力任何人都能轻易的在广佛寺来去自如至于寿德王子是自己来去自如还是“被”来去自如此刻似乎也无法说得清楚。
尽管如此霍西亭还是有个疑问需要寅六和尚加以澄清于是问道“四月初四那天早上寿德王子的随身侍卫看到寺里僧人在前庭掘地三尺这又是为了什么”
寅六和尚略做回想随即开口说道“因为有位僧人不久前圆寂哪天刚好碰上适合下葬的时辰。
对广佛寺武僧来说守护释尊金佛的责任是生生世世的。依照传统寺里僧人一旦涅盘火化后一律撒在寺中土里继续担负护持金佛的责任因此才会有众僧一起掘地的那一幕。”
杜三星此时开口问道“火化后的骨灰就那么一点用得上全寺僧人一起掘地三尺吗”
寅六和尚不以为然的说道“每位涅盘的师兄弟都是往生西方佛国的护法罗汉他们所留下的舍利子每个都是重如泰山由全寺僧人各持部份舍利掘地布洒这有问题吗
之所以深挖是因为这地板天天受众人来回踩踏为了不过度惊扰往生的师兄弟这才尽量往深处挖掘不知道这是否解释了你们的疑问”
杜三星兀自不平的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看到我们到处挖掘寺中地板怎么没人来制止我们”
寅六和尚平静的说道“你们这么做虽是对往生的师兄弟不敬毕竟不知者不罪。
更何况历代住持早有交代我们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你们在寺里做的任何事只要无碍于释尊金佛一切都与人方便。”
寅六和尚这番回答杜三星一时倒也无从再问他只能看着一旁的霍西亭期待他还能发现什么破绽。
霍西亭知道寅六和尚若真是有心隐瞒或开脱不管问什么问题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打发自己自己倒是无须见缝插针的追问不舍更何况寅六和尚所言未必是假眼下不必与他处处针锋相对。
“感谢法师的解惑今天受益良多看来我们还得多方探查才是日后若有其他问题不知是否还能来广佛寺求教于法师”霍西亭回应道。
“施主想必知道广佛寺是不对王室以外的人开放即便是王室来寺中礼佛打禅也是有时有度。
不过住持交待过这几天你们或许对释尊金佛、寿德王子与三十六位护法僧人的下落尚有疑惑因此在浴佛大典结束之前寿德少主的侍卫仍可来广德寺询问。
此外既然敦品国主嘱托了霍施主协助查案广佛寺自然也会给予霍施主方便。”寅六和尚说道。
“既然如此霍西亭就先在此谢过法师也请法师代为转达谢意给贵寺住持我们这就先赶回王城去看看金佛与少主是否能赶在浴佛大典前现身大觉禅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