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远又惊又喜地回到了郡守府。
“少爷好!”
来来往往的下人看到他,都是行礼。
如果放在平时,为了显示自己的亲和力,他说不定还要微笑着点头,但现在他却是没这个心思,直接心不在焉地走开:
“蛟龙!我竟然是蛟龙命格!难怪我一出生就有人说我天生不凡!”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身为郡守之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这就是最适合争夺天下的一类人,是天生的反贼。
据说,大唐朝廷一直在暗中搜捕蛟龙命格者。被抓住后会是什么结果他不清楚,但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这是根本利益的分歧!
他看着这繁华的郡城,一时间心潮澎湃。
这天下他李家坐得,我就坐不得?
“少爷,你……”一旁有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
他瞥了一眼,发现是他在郡守府里的亲信之一,一个叫做江信的羽冠。
此人虽有小才,但不堪大用,不过他这边求贤若渴,也就花钱养着。
此时的江信满脸惊慌与不可思议,眼神呆滞,嘴巴大张,手上的东西也掉到了地上。
“是江信啊,怎么了?”他眉头微微一皱,对江信的失礼有些不满。
不过他马上就醒悟过来,这江信有独门的灵眼奇书,能略微看到气运,怕是被自己暴涨的气数給吓到了。
“没……没事!少爷见谅!”
江信慌忙告罪,把自己怀疑人生的震惊掩饰了下去。
他当然看不到内运里的蛟龙,但也可管中窥豹。
“奇怪了……苏定远这人只是出了一趟门,为何归来后气数大涨,连我都有些看不懂?这气运……用贵气逼人都不足以形容了!”
原本苏定远表现出来的气运只能称为一般,但命格觉醒后,相当杰出,有着大富大贵、名动天下之相。
“是我的错觉,还是此前我道行不到家?还是说这人刚才遇上了机缘?”
他除了迷惑不解,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本来,据他日夜观察,郡守气数还行,但已经接近了耳顺之年,难以再有成就,而苏定远这个小郡守普普通通,实非明主。
他来郡守府,并非真心投靠,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个接触更高层次的跳板。
但现在看来,这位小郡守有潜力却又还未发迹,是个不错的下注对象。
或许,这就是他的机遇呢?
他看着昂首挺胸、龙眉凤目的苏定远,就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威势,不免心中发怵。
“江信!”苏定远淡淡开口。
“属下在!”江信腿上一软,竟然直接跪了下去,不敢和苏定远对视。
“我有一事要你去办!”苏定远表情逐渐阴沉。
“你立即在全州范围内追查一个叫做‘青云道人’的道士,不惜一切代价!”
他迫不及待地下达这个命令,当然不是要报恩,而是想把姬流云找回来,再掌控在自己手里。
事实上,之前没在酒楼里留住姬流云,他已经是后悔莫及。
蛟龙命格的好处,他刚才已经感受到了。仅仅是一点王霸之气,就能降服许多人。
这个点化气运的手段,他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果说他之前是钦佩,那现在就是敌视了——姬流云这种异人要是不受自己的控制,再点化几个蛟龙出来,他岂不是又要多几个大敌?
如果不能将其收为死忠羽翼,那就必须杀了,至少也要囚禁起来。
虽然姬流云对他有着大恩,但他野心勃勃,不会留情,至多厚葬、再追授几个虚衔,仅此而已。
“少爷和以前比起来确实有所不同了!”
江信看着杀气腾腾的苏定远,身体一个激灵。
“不过,我之前好像还看到了一点劫气,是我的错觉么?”
“少爷!”就在这时,又有下人来报。
“张家家主张全安想见您一面!”
“张家?”苏定远眼前一亮。
这张家最近不断地和他接触,明显有与他亲近之意。他也想趁机将其收服,但又给不出合适的价钱,因此一直拉扯到了现在。
这次张家家主亲自上门找他,难道……
是他命定的助力或者说臣子到了?
……
一个多小时后。
张全安从郡守府中出来。
虽然完成了爷爷交待的事情,但在他脸上看不到喜色,只有浓浓的忧虑:“爷爷这次堵得也太大了……我们真的就这样押宝那小郡守吗?”
他这次来找苏定远,可不是谈的什么小事,而是把整个张家的身家性命都丢了上去,非同小可。
事实上,包括他在内的张家绝大多数人都想不通,为什么“张通天”会力排众议,投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郡守。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爷爷不会拿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此举必有深意!”
“他的高瞻远瞩,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而且,我刚才看了,那小郡守的面相确实大为改观,潜力巨大……”
想到这里,他终于安了心,准备快点回家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
“当天就有人来投靠,果然,命格觉醒后,事事无往而不利!”
苏定远在自己的房间内感叹道。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叠血书,心情无比愉悦地将之保管好。
这些血书当然都是来自张家的一众高层。
这上面的誓言本身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他做的事情如果失败了,血书被别人找到,张家就会被打成他的党羽同伙,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张家就必须和他同进退,共生死。
他激动地站起来来回踱步,心里想着更为远大的计划:
“我要做的第一步,当然是拿下这上安郡!”
“郡城中的势力,张家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崔家……听说那崔家嫡女被张通天吓得闭门不出,不足为虑!”
“郡丞是个老滑头,郡尉也是识时务者,待我事成,分出利益安抚一下即可……或许还可以联姻?”
“只是……”
他还是触碰到了一个自己不想面对的问题,脸上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
“不知父亲大人知道了,会做何反应?难道我们父子俩真的要兵戎相见?”
他停下步伐,望着窗外,第一次觉得这熟悉无比的郡守府,竟显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