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一龙一凤这头窃窃私语的脑补，反正张卫也听不着，也不知道这两个没6的货将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或者惊吓。

这一篇留侯论之后，其余的士子这会儿已经都被这一篇雄文给震慑在了当场，整个现场明明是在户外，却变得异常的安静。

安静的氛围中，有人说话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显得特别的清晰，就听着后排一个嗓门并不算小的少年也不知是在跟同伴闲聊还是故意哗众取宠地道：

“状貌乃如妇人女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张良，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说完，他边上那人刚想张嘴想解释，却是猛然反应过来不对，连忙站起身来大喝了一声：“你大胆！”

本来，因为他们坐的十分靠后，张卫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刚才那人说的那话他也没有听到，此时被他旁边之人这么一喊，却是想不注意都难了。

“何人喧哗，是出了什么事？”

“大……大人，不，天师，这个家伙对留侯出言不逊，我……我跟他不熟啊，我们今天刚认识。”

“嗯？出言不逊？站起来说话，说了什么了？”

那人站起，就见这壮汉身高两米有余，胳膊比自己的大腿都粗，体重约摸着能有三百多斤，身上穿着一袭粗布的长衫，明显是没经过精细剪裁的，干了大半天的农活，早就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满是汗渍泥泞，不伦不类的了，倒像是一张布帛披在了狗熊的身上一般。

‘这衣服穿得，什么情况，旁人知道今天下地干活，都是特意穿了短搭，怎么他还穿个长衫？这干的是哪门子的活儿？’

见所有人都看他，这壮汉居然脸还红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本就不算太合身的长衫看起来愈发的显得滑稽，说话的声音更是结结巴巴。

“我……我……我没说什么啊，真的，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啊，我就问他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那句，‘状貌乃如妇人女子’，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张良，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噗呲一声，

反倒是李普和楚翔闻言没忍住，率先笑了出来，他们俩这一笑，另外的几个本来也想笑的，却是也跟着忍不住了，不禁都纷纷露出了莞尔之色，却又生生的憋了回去，飞速的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之状。

就连张卫，也不觉心中颇有了一些怒气，心想着，这不会是故意来捣乱的吧，真以为我不敢杀人？

‘亦或者这又是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穿越者在给我捣乱呢？’

皱眉道：“你可知，留侯乃是我张家先祖？如此轻慢我张家先祖，阁下，是对我张家在汉中的治理有什么不满么？”

“啊？我……不知道啊。”

“…………”

“大人，吾乃蛮夷，不晓中原礼数，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恕罪。吾，吾是真的不知，才虚心向身边之人发问，我，我真是在问问题啊，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以为‘状貌乃如妇人女子’，就是长得跟个女人一样啊。”

“嗯……”

好吧，司马迁确实是这个意思。

“你说，你是蛮族？氐族么？”

“吾乃板楯蛮人，父乃族中长者。”

“嗯？”张卫闻言微微一惊，随即很快就露出了一丝笑脸道：“原来是賨族贵宾，你怎么坐得这么远？来来来，你且坐到我近前来。”

说罢，不无严厉地瞪了杨松一眼：“这座次是怎么安排的，如此岂不怠慢了贵客？”

事实上这事儿和杨松完全没有关系，毕竟张卫也是临时起意，耕地耕到一半决定暂歇的，大家都累得跟王八犊子似的，谁还有闲心去排排坐，这都是这些士子自行排着乱坐的。

当然，这也没什么毛病，你一个蛮人，参加这样的场合靠后一点坐着本也是应有之意，可谁让这板楯蛮在此时的节骨眼上比较特殊呢，杨松也是懂事儿的人，顺势就踩了自己一脚，捧了这蛮子一下，却是直把这蛮子给捧得颇为不好意思，让他上前，他却是愈发的扭捏，明显很不习惯。

而之所以张卫会摆出这样的一番姿态也非常简单，无非是因为他正在对巴郡用兵而已，而且既是蛮人，张卫倒是也相信此人之前话语真的是无心之失，再去计较却是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这事儿要怪就怪司马迁，倒是真怨不得这个蛮子。

刘焉和刘璋父子治理的之下蜀地最能打的还真不是他们直系的汉族武装，反而对益州境内的异族多有倚仗，曾派五千叟兵去长安救儿子，叟兵就是叟人，就是益州地区的少数民族之一。

賨人也是益州少民，而且是巴西最大规模的少民，而板楯蛮又是賨人中最能打的，眼下张卫与刘璋手下的巴郡太守庞羲在巴西打仗，说白了大家都在寻求这些板楯蛮的支持。

站在张卫的立场上，不奢求这些板楯蛮会帮着自己狠狠的踹庞羲的屁股，能两不相帮，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也很有把握能实现在汉昌屯垦并借用潜水道联络甘宁，进而联络刘表的战略意图。

但如果这些板楯蛮铁了心跟刘璋，跟庞羲混，给他们当辅兵，处理起来就会相当麻烦，就算是正面对垒他不怕，人家熟悉山地地形，打游击自己也受不了啊。

万万没有想到，这板楯蛮居然把长者之子给派到汉中来了，还参加了他的春耕作秀大会，这妥妥的就是在跟他示好啊！

这个时候不对人家和颜悦色一点，反而因为人家蛮人的身份对人家冷落，甚至折辱，这不神经病么。

“壮士生得好生雄壮啊，想必必是沙场之上的一员猛将，不知壮士可取了汉人名姓？”

“有，有一个汉人姓，叫做王平，这次我来汉中，就，就是来汉中求学的，我爹，不，家父，还有我从小就一直仰慕汉人的文化，听说汉中郡人杰地灵，文风极盛，嗯……反正俺就是来学习的，对了，我还没有表字，我爹说让我对您恭敬一些，请求您给俺取个表字。”

“你叫……王平？是长者之子，还要我给你取表字？”

“嗯。”

好么，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