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重新发动,乘客们纷纷站稳坐好后,影割才缓缓地挤回了自己原来的车厢。
西塞罗看出了影割的沮丧,安慰道:“如果露西这么容易就到手的话,风先生不会开这么高的报酬的,看开一点。等我们到了来生,通过中间人罗格,肯定能更快地找到露西的。”
影割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他倒不是完全因为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感到沮丧,还因为自己堂堂屠了六街帮一栋楼的“大人物”,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注定将是影割的佣兵历程中极为不光彩的一笔,他决定将这次的经历埋在心底,绝不提起。
当然,这次没能追上露西,影割自己是也犯了巨大失误的——比如他的自负和轻敌让露西一开始就跟他拉开了距离,再比如他的手段过于谨小慎微,甚至因为害怕伤害到露西而没采用一些可以影响到她移动的手段。
影割在心中告诫自己,下次再见到露西时,他不会再怜香惜玉了。
往好的方面想,这次虽然追逐露西失败,但他得到了一些风先生所不曾提供给他的有关露西的信息:
露西是一位黑客能力相当强大的少女,她的专业程度甚至让影割一度怀疑她接受过公司的培训;而且露西会在这趟空轨列车上活动,今天二人的相遇绝对不是巧合,兴许可以通过调查这辆列车所经站点沿路的摄像头,进而找到露西的住处。
还有一点,露西消失于人海之前,最后招手向影割“炫耀”的那些芯片,他草草地扫过一眼:
有瑞草公司的民用芯片,有摩尔科技的工学芯片,有泽塔科技的存储芯片……
其品种之多,来源之广,很难不让人把露西跟一个“偷芯片卖进黑市”的小偷形象联想到一起。
所以说,通过“买卖芯片”这条线索来调查,也是很有机会找到露西的。
不得不说,影割的心态是真的好。除了从过往中总结失败的经验以外,他从来不会毫无意义地回顾过往,他只会思考以后该怎么做。
这才没一会儿,影割就已经从刚才被戏弄的懊丧中走了出来。
影割之前面前的那位老翁还没有下车,他刚才也听见了西塞罗的谈话内容,满面惊喜地道:“如果我没听错,你们是要去来生吗?”
影割也没想到这老人居然会突然来了劲头,就像年轻了六十岁似的。
“你知道那个地方?”影割问。
“是的!”老人激动地点头,眼里有光,“我曾经是那里的酒保!那地方以前叫亚特兰蒂斯!我在那里工作了三十年!”
一连串的巧合令影割应接不暇——先是恰好撞见了露西,然后是恰好遇到了来生的前任酒保……
影割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他想从这个老人嘴里挖掘出点有用的信息:“我需要进来生,找人帮个忙,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老人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首先的首先,来生最大的忌讳,就是掏家伙——哪怕是将你的杀父仇人追进了来生,也不要在那里动手,至少等他出去。来生里可都是活着的传奇,就连各大帮派和NCPD都不会插足里面的事宜,你就知道来生有多凶险了——不过,如果你温柔地对它,它也会温柔地对待你的。”
“我明白了。除此以外呢?”
“其次,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去跟那些‘看起来就比你有名气’的人添堵,人们的时间都很宝贵……顺便问一嘴,你去来生要做什么?”
“请人帮忙找个人……你知道帮忙找人要花多少钱吗?”
“找人啊,那要看你找谁帮忙了。在来生,钱可不是万能的,你要知道,它的主人罗格可是在五十年前用核弹炸过荒坂塔的传奇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因此除了钱以外,罗格帮忙还讲究一个人际关系。”老人用教诲后辈的口吻道。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让人处理人际关系呗,头疼。”谢伊嘀咕道。
聊天真的是一件很杀时间的事。
不知不觉间,距离二人上车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车厢顶飘过“到站小唐人街”的字样,也是这辆列车的终点站。
列车在终点站的一处摩天大楼楼层中停稳,车内的所有人都下了车。
影割和老人在车站简单道别,随后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离站,坐上正在播放情趣用品广告的电梯,影割和西塞罗成功来到了夜之城最大的一个区域——沃森区。
走出摩天大楼,崭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城区给影割的第一印象,就是比圣多明戈有钱,起码街道上的行人穿着就没圣多明戈的人们那么灰头土脸。
很快,影割发现了沃森区中一个有趣的现象——喷吐滚滚浓烟的工厂同光鲜亮丽的摩天大楼比肩而立;粗劣的小屋窄巷又和五彩斑斓的霓虹招牌一街之隔。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个喝多了的城市设计师,在建造规划的方案上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撇上几笔,只图个潇洒快活,全然不顾实用和美观。
与其说沃森区是一个城市化建设参半的新农村,倒不如说这是个快要被公司吸干血液的垂暮之城——鳞次栉比的荒坂公司大厦从旧城的枯骨中脱颖而出,肆无忌惮地攫取土壤中的养分。
黑帮势力在沃森区更是不受约束地恣意膨胀,虎爪帮,漩涡帮,莫克斯帮,清道夫……就像有人为了养蛊,把一群毒虫放在了一个窝里,鬼知道它们间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唯一不变的一点,也算是夜之城的特色,那就是巨大的贫富差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只要有人坐浮空车品香槟,自然就有人窝居陋巷导管。
违法犯罪更是不计其数,此处就不再多着笔墨了。
从车站到来生,还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影割和西塞罗紧赶慢赶,算是在晚上八点之前到了“来生”的门口。
门前坐着几个乞丐——影割分不清那是真的乞丐,还是伪装成乞丐的来生的线人,如果不把罩子放亮点,还真注意不到这个建在楼梯口里的夜总会入口。
不过令人血脉喷张的鼓点和躁动着耳膜的旋律表明,二人来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