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
如是天公不作美,飘落起了雨滴。
忽如一阵冷风吹来,透过雕窗落到房间时,不由让人打了个寒颤。
折腾了大半夜的朱高爔睁开迷惑的双眼,听着窗外传来的滴答声,刹那间困意全无。
依计今天,前去城外接管系统兑换的骑兵的同时,顺势修出一条宽阔的康庄大道,不单易于运输粮草,也是明朝公路区域范围。
奈何智者千算,敌不过苍天一划。
朱高爔怔怔望着悬梁,他不由回想起昨天吕漫搭救的一幕,言语间所谈论不多,却处处透着别样的意味。
约莫半刻钟,朱高爔了无睡意,索性穿戴整齐,走到会客的堂屋,对着管家老张道:“以本王的名义下帖,邀请十大商帮主事赴宴。”
既然第一阶段实施不了,那就该把第二阶段提上行程,前几日与十大商帮初步敲定了合作意向,却没有签订协议,更别说让他们掏银子了。
“老奴遵命!”
老张办事靠谱,执行命令从不打折。
很快…王府角门由里向外被打开,鱼贯而出的小厮披着蓑衣,奔向了不同方向。
临近正午时,王府外陆续停靠着十辆马车,就见吕漫、马保山、蒋玉乐几人撑着伞登上台阶,再由小厮领着进了堂屋。
“王爷…王爷客人都到了。”
朱高爔躺坐在太师椅上,正闭目养神,顿然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他习惯性抬眼看向了吕漫,嘴角微扬道:“诸位主事请坐,来人上茶、备宴!”
如是察觉到了朱高爔的目光,吕漫略显不自然,轻轻向后错了一步。
马保山、蒋玉乐几人依次落座,彼此余光交错犹似透着几分惴惴不安,昨夜朱高爔遇刺,他们也听见了风声,若不是吕漫拖住贼人,后果难以预料。
随即…等下人斟完茶后,朱高爔笑道:“近来本王忙于公务,忽视了几位主事,如有招呼不周敬请谅解。”
“王爷说笑了,我一介商贾能聆听您的教诲已是祖上烧高香了。”
马保山假装很开心的样子,来掩饰内心的情绪,上次就剩下他与蒋玉乐未曾同意合作,回到客栈以后整天提心吊胆,想走又忌惮朱高爔秋后算账,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是外出遇刺。
“王爷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等能与您合作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哪有怪罪一说。”
徽商主事彭俊逸笑哈哈道:“在下听闻王爷想要筹建明铺,可否指点迷津呢?”
话是这样说,谁也没注意到他眼底藏着几许精光,仅仅一闪即逝,快得恍如错觉。
“不错不错!这几日在下逛遍了北平城,每天的变化称之日新月异都不为过,与昔年相比天壤之别。”
晋商主事林乐生,也附和道:“前日会长传信来,言明要紧跟王爷的步伐,不论做什么生意晋商都要参与,这是五十万黄金,请您笑纳!”
话一说完,有意无意的亮了一下装银两的包袱,以此证实并未说谎。
“王爷说这话显得太见外了。”
宁商范泽业出声道:“在下也把银两带来了,此外还私自做主购买了三十万旦粮食,只等您一声令下即刻装船运来北平”
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自曝身价,魏贤感到目瞪口呆,本以为让他们掏出五十万两就不错了,哪料结果匪夷所思。
据了解,十大商帮在商业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几乎涉及各行各业,就算朝廷出面也落了个心照不宣的下场,传言朱棣为掌控商贾经济,盛怒之下处死了不少官员和商贾,最后也不了了之。
眼下才短短几日,却让他们一反常态,难不成背后隐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真是奇怪他妈找奇怪,奇怪到家了。
暂且抛下莫名其妙的想法,朱高爔假装叹息道:“你们不愧是良心商贾,来北平前夕本王曾向皇上建议,对大明有特殊贡献的良商,其本人有机会获得官位。”
马保山几人一听‘官位’两个字,刹那间呼吸变得沉重了,士农工商阶级就像无法跨越的鸿沟,尽管已取得很多财富,也享受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唯独地位…
朱高爔不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机会,拱火似得继续道:“若获得功劳颇多者,其子孙有可能取缔商户转民籍,并给与参加考科举的机会。”
商转民籍?参加科举?
蒋玉乐、马保山几人满脑子都是这两项奖励,恨不得立刻完成那些所谓‘贡献’,原本还处于幻想中的他们,又被朱高爔一句话打回了原形,只听道:“只可惜文武百官反对者颇多,本王看不过去适才自请就藩。”
林乐生、彭俊逸、马保山几人一听这话,眼神逐渐变得黯然许多,脸上尽是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感觉白白浪费了表情。
“不过…”
朱高爔高声道:“只须你们听从本王的命令,假以时日刚才所言不再是梦想,而主动权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
此刻,他宛若大灰狼一步一步诱骗着小白兔,等它掉入编著的谎话中…不!确切说触手可及的梦想。
“此言当真?”
马保山眼含期盼,蒋玉乐几人虽说没有出声,然而双眼却直勾勾盯着朱高爔,唯恐错过了每一句话。
“本王的承诺一言九鼎。”
朱高爔郑重道:“方才这一番话,你们也可告诉各位背后当家做主的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吧!”
…理智的人往往格格不入,吕漫并未像马保山、林乐生几人被虚无缥缈的希望冲昏头脑,她幽幽道:“明铺是什么,须要追加多少银两?”
爽快!
朱高爔暗赞一声道:“明铺理论上属于似杂货铺一样的商铺,唯独经营方式有区别,举个简单例子‘隔壁老王娶亲,他要想凑齐喜酒、熟食这些东西,或者让邻居帮忙,要么自个多跑几趟。
明铺就不一样,它会把日常所需用品全部放在一起,不管你想买什么,再也不用跑很多地方,只须拉个牛车足以’。”
范泽业皱眉道:“王爷所说,洪武年南方有个商贾曾搞过类似的行当,夜晚关门时一查账赔了数十贯钱不说,还被人偷走好多,次日就关门大吉了。””
“放心本王自有考虑,”
朱高爔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