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从蒙童开始第155章 女儿心思可知否
“此处可加一句夫子之救礼乐之弊,非止礼乐,亦为导时俗回先王之道也】,将从先进】引导到圣人之道上,如此一来,这篇文章的立意立时便拔高了……”
盛家家塾中,卫辰正坐在一张大桉后,点评着盛长枫和齐衡近来所作的文章。
话说,,,.. 版。】
今日庄钧身子不适,见过老太太后就在西厢房的客房歇下了,家塾日常的教导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卫辰这个关门弟子身上。
小先生代课,类似的事情在以往的两年间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盛家家塾的学生们也都是司空见惯了。
说到底,家塾中真正有必要由庄钧亲自来教的,也就盛长柏一个人,其余盛长枫、齐衡,还有盛家三姐妹,卫辰为老师代劳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这一次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卫辰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家塾给学生们上课了。
自从去年六月回江宁赴秋闱之后,一直到会试结束,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卫辰只在会试前到盛家拜访了一次盛纮,至于家塾,却是一趟没回。
许久未见,学生们都甚是想念这位学识渊博似海、讲课生动有趣的小先生。
卫辰离开之前,还只是一个秀才。尽管是连中三元的秀才,但终归还是秀才。
可如今再回来,卫辰头上却已经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新科会元头衔。
由堂堂新科会元亲自指点文章,这是天下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待遇?
可对盛长枫和齐衡来说,这只是他们在盛家家塾学习的日常而已。
两个人一边专心听讲,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卫辰,眼神里满是崇拜的意味。卫辰说一句,他们就在小本上记一句,并且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受教。
当然也有不专心的。
趁着卫辰在讲台上训导盛长枫和齐衡的时候,如兰悄悄从书桌下拿出早上现切的枣泥糕,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又背过手贴着桌侧往身后送去一块。
然而,丰润白皙的小手被另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挡了回来。
如兰看着手里原封不动的枣泥糕,眉头微蹙,将身子悄然后倾,靠到后面的书桌上,然后微微侧过脸,小声道:“小妮子,又作什么怪呢,有好吃的都不吃?早上我让小厨房刚做的,还冒着热气呢!”
“不想吃”
身后传来明兰细若蚊呐的低语:“祖母说了,长大了就不好像小时候那样吃法了,回头胖过了头,穿衣裳都不好看了……”
如兰微微一怔,掏出自己的两只小胖爪,摆到面前比划了两下,而后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气急败坏道:“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被我抓到偷偷在寿安堂的院子里烤小鸟吃,还吃得满嘴都是油!你等着,回头我就告诉庄先生,你拿他给的字帖烧火烤鸟!”
明兰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扯了扯如兰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五姐姐,你就饶了我吧,要是庄先生知道了,肯定又要罚我抄书,我这一双手才清闲了多久……”
“这会儿知道怕了?”如兰得意地哼唧了一声,把手里枣泥糕又送了过去:“快吃,不吃我就把你做的坏事告诉庄先生。”
“哦”
明兰苦着小脸接过枣泥糕,闻见那甜腻腻的诱人香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表情很是纠结。
如兰飞快地回头瞥了一眼,无语道:“不就是块枣泥糕嘛,磨蹭什么呢,吃下去还能长两斤肉不成?”
“我……,我怕小先生看见。他罚起人来,比庄先生还狠呢!”
“你怕他,我可不怕!”
听明兰提起卫辰,如兰忽然就来了气,咬牙切齿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明明就在汴京城里住着,也不知道回来看咱们一眼,亏得咱们为了给他做东西,熬得眼睛都红了!
一会儿我上去,也不问什么算经题了,就问他一副护腰、一副护膝、一个编花竹篓笔筒、外加一份红豆山药糯米糕,这些通通加起来,一共值多少?我倒要看看,他算不算得明白!”
“五姐姐,你还是别问了,说不定人家本来也没看上那些东西,早随手扔在一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明兰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听二哥哥说,会试之前,樊楼的花魁光是手套就给小先生送去八副,都是缎面绒里的精细货,还有其它护膝护耳、短毛软靴什么的,都是成套成套地送,把屋子都堆满了。樊楼的花魁个个心灵手巧,咱们这点儿粗笨手艺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也许他根本就没在意过呢……”
听了明兰这番话,如兰脸上神情蓦地一僵,而后恹恹地回过头去,默默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此刻,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讲堂里沙沙的写字声,还有其余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都自动被如兰屏蔽在外,只能听见卫辰如钟磬般悠扬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是在用某篇程文给盛长枫和齐衡举例说明。
“这篇文章初看辞旨清浅,唯因其文字无奇诡之态,无藻馈之色,但其规模闳远,是教化之文,倡导实学之风。你们治学时也要牢记务实二字……”
也不知听了多久,如兰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拿指头戳自己:“五姐姐,五姐姐,快醒醒!”
而后便是啪嗒一声脆响,似是什么东西落在了桌面上。
如兰一个激灵,茫然地抬起头,却见面前的少年噙着微笑,嘴角微微勾起,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戒尺,漫不经心地搭在自己的书桌上。风儿拂起他衣裳的下摆,临风而立的模样像极了一幅出尘如莲的画卷。
“小先生。”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注视过来,如兰俏脸微红,垂下了头,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
卫辰侧头打量着如兰,今日她穿了一身很朴素的澹黄色裙衽,外面罩着一件有点儿单薄的春衫,领口还绣了一朵洁白的海棠,花儿绣得很生动,随着身形的摆动而翩翩摇曳。
如兰的脸颊再次羞红,澹澹的喜悦和羞意在心中反复交织,双手变着花样扭成一团,显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是该任由他继续这样看下去,还是该出声呵斥这个登徒子。
“上课打盹。”
谁知卫辰一开口就大煞风景,暗然叹息:“五妹妹,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呐,你说我是该让你罚站呢,还是抄书呢?”
如兰俏脸瞬间变黑,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我是大家闺秀,要温柔,要优雅,没必要和这个满脑子都是经义文章的木头疙瘩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