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定下师生名分后,又说了几句话,张九成即起身告辞。后面还有许多新科贡生等着卫辰接见,自是不能聊得太久。
卫辰起身将张九成送至厅门口,语气温和地说道:“再过不久便是殿试了,你是今科会元,殿试之上,少说也能位列二甲前五,但却未必能跻身三鼎甲,此事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运道。
二甲前五虽比不得三鼎甲,但也可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或是入六部为主事,又或是入都察院为御史,总之都能留在汴京为官,往后的仕途还是有保障的。”
张九成向来心思通透,一听卫辰这话,立马就听出了卫辰话里的意思,不由心头一黯。
看来这次殿试,自己想位列三鼎甲,是没什么指望了呀!
殿试与会试不同,不仅仅是笔试,更是一场面试,尤其三鼎甲乃是朝廷脸面,选拔时向来看重士子的相貌风仪,故而历朝历代,都有不少以仪表决定三鼎甲归属的故事。
如卫辰这般的风姿卓绝的人物,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个。
而像张九成这种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的士子,就很容易卡在颜值这一关了。
即便他是今科会元,可在殿试时要想跻身三鼎甲,也只能全凭运气,而且多半还是不成。
卫辰方才说这番话,其实就是给张九成打个预防针,以免到时候张九成发现现实与期望相差过大,乱了心境。
此时张九成心里确实有几分沮丧,但他却是能够体会到卫辰对自己说这番话的苦心。
若不是真心把自己当做了张九成的老师,卫辰又何必多这个嘴?
张九成并非精擅言辞之人,因此也没有在卫辰面前过多的表达什么,只是朝着卫辰深深一礼,将卫辰的提点之恩铭记于心,以待来日再报。
送走了张九成之后,卫辰又继续接见了其他新科贡生,一番交谈下来,卫辰还真又在其中发现了不少可用的人才。
譬如开封王昂、九江霍昌言、襄阳王世则等人,言行举止间都显露出了过人之处,虽然见识才干较之张九成还是略逊,但也不失为一时之选。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不是夸夸其谈之辈,而是个个胸藏锦绣,只需再磨砺几年,便可于国家社稷大有用处。
眼见新科贡生如此人才济济,卫辰也是颇为欣慰。
看来当初众考官议论会试衡文规矩时,自己执意提高策论重要性的决定,还是十分正确的。
若非如此,只怕今日来拜见自己的这些新科贡生中,有不少文采并不十分出众的人才都会早早就被埋没了。
接见到最后,眼看天色有些暗了,卫辰便命人在家中摆下宴席,宴请新科贡生,顺便将剩下没来得及见面的众人一股脑地见了。
宴席上,诸般事体皆被如兰和明兰两位贤内助操办得妥妥当当,一点儿也不劳卫辰费心。
而卫辰,则被新科贡生们众星捧月般地请到了主位上,笑眯眯地看着新收的门生弟子们涌到自己跟前敬酒行礼。
此时此刻,卫辰忽然体会到了唐太宗李世民当年感慨“天下英雄尽入我毂中”时的那种豪情与得意。
眼下这些新科贡生还只能算是地里刚长出来的嫩苗,虽然看起来生机勃勃,长势喜人,但终究根基浅薄,即便能够入朝为官,短时间内也是位卑言轻,对卫辰帮助不大。
可只要等他们沉淀积蓄个三五年乃至十年二十年,情势便大不相同了,届时,对卫辰而言,便是硕果累累的丰收季节,有了这么许多门生弟子在朝中声援自己,卫辰做什么事都能少掉许多阻碍。
一念及此,卫辰又岂能不喜出望外,当下也是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宴罢人散,众人皆是尽兴而归。
送走众人后,有些醺醺然的卫辰回到内宅,如兰早已备好醒酒汤以及热水巾帕,在屋中守候着他。
“如儿?”
见是如兰,卫辰有些诧异,按照这两丫头的排班表,今天不是该轮到明兰么?
“妹妹这几日身子不方便,便由我来伺候相公。”
如兰小声解释着,脸上已是泛起了娇媚的红晕,好似她才是喝醉了的那个人一般。
“身子不方便?哦,我明白了……”
卫辰只是微微一愣,旋即便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四仰八叉地趴到了床上,闭眼享受起了如兰无微不至的服侍,舒服得直哼哼。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就搭到了身旁娇妻滑嫩纤细的腰肢上。
如兰初为人妇,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被卫辰轻轻抚摸,便感觉酥了半边娇躯,只好强撑着道:“辰哥哥,别闹,人家还有正事要和你说呢!”
然而,卫辰却压根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便将娇妻按倒在了榻上,肆意轻薄起来。
“不急,等相公我先仗剑斩了你这小妖精再说!”
一番大战,直至夜里三更。
云收雨歇之后,如兰脸颊依然滚烫,像只小猫儿似的慵懒靠在丈夫怀里,昵声道:“大坏蛋,人家一个多月未经人事了,你就不能怜惜着些?”
卫辰笑着在如兰挺翘的鼻尖上轻弹了一下:“相公我也一个多月未曾与娘子温存,都快相思成疾了,娘子就不能体谅则个?”
如兰唔地一声皱起了鼻子,回给卫辰一个大大的白眼,狠狠地掐了卫辰一把。
夫妻俩笑闹一阵,如兰一翻身趴在卫辰胸口,表情认真道:“相公,奴家方才当真是有正事要与你说。今日你在前厅待客时,母亲派人来给我传话了。”
见如兰俏脸肃然,不像是个开玩笑,卫辰的面色也郑重起来:“哦,究竟是有何事?”
“母亲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会试主考官一般都会充任殿试读卷官,跑来托我求你,三月十五殿试之时,定要关照一位名叫王旭的润州士子。”
“什么!”
听到这话,卫辰登时勃然大怒,气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自从被任命为会试主考官以来,一贯以公正严明自居,处处小心谨慎,丝毫不敢逾矩。
眼下殿试在即,自家岳母却亲自出面,来找自己这个女婿暗通关节,意图在殿试上舞弊,简直就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