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沌中,有太多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与现实中人们看到的从海面上诞生的某个巨大的亚空间漩涡而产生的惊恐相对应的是,亚空间本身,其鬼神之中同样爆发了激烈的争辩。
原始的鬼神信仰,那些历史的黑暗源头。
人类真正的起源,是奴役者也是人类的庇佑者。
他们同样在判断着目前的局势。
一个新的神明将诞生,还是一个旧神将复活。
有太多的变数了。
苏修意识到了这一切,但很显然,他没有办法,也没有意愿去阻止。
他们的袭击来的太快。
苏修一无所知。
他能感觉,在他身上,某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现在正在用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在苏修的躯壳上获得重生。
“我记得你问过我,亚空间有几个神明——”
那个声音回答道。
苏修冷漠的看着那个东西接管了自己的一切。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三个?四个?或者说现在,更贴切的说是两个半——”
“两个半?”
苏修问道。
这个问题太过于模糊。
苏修只能换一个更加直接的方式问道。、
“荣誉冠冕是第几个?”
“他……”
那个声音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的人气,比起冰冷冷的机器,祂更像个人了。
似乎是已经觉得胜局已定。
他回答道。
“你觉得呢?”
“总不会是第一个?毕竟他们称呼你为旧神,六天故气——这个体系,我早该想到的。”
苏修试图挣扎了一下,但很可惜,徒劳无功的挣扎。
实际上,在另一个世界苏修勉强窥见了一抹这些邪神的本质之后,他便已经对于系统有所提防。
但是很显然,这轮组合拳来的太快。
它没有给苏修任何准备的机会。
“六天故气——”
苏修叹息了一声。
完全的失败。
苏修甚至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可以被称作是人的情感。
甚至连消逝与死亡对他而言都不再可怕。
随着位格的拔高。
死亡不再具有在凡人看来某种神秘而可怕的秘密,死亡在他面前一片坦然,毫无神秘之感。
死亡不过是悠久些都长眠罢了。
对他而言,死亡是一种状态,而非是结果。
这是他所看到的。
“我们本身就是一体的——”
‘苏修’,或者说,正在不断的占据苏修这个概念的某种事物如此说道。
我将成为表象,而你将成为内像。
“或者说,这次,我将成为识神,而你将成为元神。”
他这样说道。
‘苏修’张开了手,无形之风从天空中的漩涡中流出,围绕在这颗太阳系之中如此与众不同的行星之上。
在银河的中央,在风暴中心的平静之处,颂歌弥漫。
“他将携带着王座直上天国——”
众人歌唱道。
“群星无法遮蔽他的光辉——”
孩童吟诵着歌谣。
这些被朝廷聚集起来的那些与亚空间天然就要比其他人联系更加紧密的人们顺从了仪式。
吟唱道。
“我们希望天国之光能够重临。”
木偶们拉动了丝线,自言自语。
“万世荣光将重新降临!”
“这是众神的国度——”
“这是鬼神的国度——”
人们吟诵着,灰雾从亚空间的裂缝中飘散在太阳系,整个蓝星的人们都能够看见。
天穹的灰色帷幕,先是雾气,后是实体。
遮蔽的虚影,笼罩着背后的恐怖存在。
祖宗们在帷幕后叹息,叹息他们的后裔将在国度之后遭受多么可怕的命运。
阴兵邪祟将笼罩大地,而最后,连人类曾经的庇佑者,享受血食的祖宗鬼神也忍不住会下场。
他们将易子相食。
“完了——全完了——”
身旁的锦衣卫有些因为恐惧有吼叫了起来,他拼命的想要朝着山外跑去,但下一刻,就被首领一刀斩首。
庄雅脸色煞白的看着这一切。
当然,真正让她救心的不仅是正东方出现的巨大漩涡和天国的帷幕。
而是她身边,那些交接的锦衣卫们的已经失去了所有人色。
眼珠凸起,青面獠牙。
宛如恶鬼。
包括刚刚被吓得惊慌失措,跑出来的那一个。
“祖宗降临了——”
老锦衣卫呆呆的注视着天空中,那些黑色的恐怖。
他苦笑的看着自己已经被异化成了不知何种存在的躯干,他是鬼神们钦定的仆从。
但他转而想到了那些血食,想到了家中仍为凡人的妻子儿女。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是笑。
我万幸苟活,但又有什么用呢?
庄雅想要拿出配枪。
但是看着这些昔日的同僚们现在看起来一个个都是筋肉小超人,飞天夜叉的样子。
庄雅实在是对自己腰间的小口径配枪并不放心。
尤其是在某个同僚不经意间单手便捏碎了房门的门把手。
那可是军方特制的复合钢,哪怕你拿大口径步枪都不一定能打得动的玩意。
于是庄雅果断点熄灭了作为大炎朝廷特使除魔卫道的想法。
“鬼神……祖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降临?”
庄雅谨慎点问道。
毕竟,即使是他们的言行举止理智仍存,但是外在形象已经离人这个物种差距太过于遥远。
说不定就突然觉醒了什么生吃活人的小癖好呢?
庄雅的内心惴惴不安的想到。
“我们无法揣测鬼神的意志——我们只知道,他们的力量能够在一瞬间吞没整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灵。”
“会发生吗?”
庄雅问道,她看着那巨大的,宛如要吞没整个世界的风暴和从中蔓延的猎食者令人战栗的气息,丝毫不怀疑他的说法。
没人回答。
此刻,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头顶还是黑夜,无论肤色信仰国别,贫富贵贱。
人们从藏身处走出来,豪宅或是桥洞,他们呆呆的望着天空的几乎要吞噬一切都黑色漩涡,没有人知道,明天在何处。
“我许诺,下一个纪元由你来主导。”
‘苏修’说道。
他原本僵硬的动作逐渐变得灵活,神态也更加的丰富。
并非是模仿,而是从概念上,苏修这个可怜的,只有短短的,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年的短暂生命体正在逐渐的被某种更加宏大的概念覆盖。
苏修不再是一切都根源,而只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投影。
一切似乎进行的很顺利。
直到——
某个撑着伞的,带着单片眼睛的白人男子正从黑暗中向这个正要宣布自己胜利的邪神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