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湖畔,一座大石桥上站满了人,人群正从四面八方向滇池边汇聚而来。湖水碧绿,蓝天白云,远处的小丘线条如此柔美,就连小丘上的骏马和羊儿有时候也静立不动,好像也被这一副美景陶醉了。
一条条龙舟从在湖面上划过,在碧波间劈开下一道长长的白线。
萨彪子手搭凉棚,指着一条“垄哥,看那条绿色的龙舟,咱们禾带村挑出了二十四名壮小伙,练了好几个月呢!”
郑垄远远望去,一条绿色的龙舟龙头高高翘起破浪而来,二十几个小伙子穿着坎肩,露出结实的肌肉,整齐划一齐力向前。
看到萨彪子,不少小伙子举起手中的船桨示意,萨彪子大喝一声:“大石桥下,接我一下”,龙舟上的人笑着答应下来。
萨彪子回身笑道:“走,垄哥,到大石桥下去,各个村寨的龙舟都在那儿集合”
郑垄点点头,随着萨彪子向大石桥走去,小喜子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大石桥上,早已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龙舟已经在桥边汇聚了七八条之多。
站在桥头一块大石上,郑垄心情大好举目远眺,湖风轻轻吹来,他一身月白色的儒衫随风轻摆,好一个儒雅的书生。
“哎……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传来,声音像百灵鸟一般灵动悦耳。
郑垄循声望去,桥下一条龙舟上,一个俊俏的苗妹子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郑垄,又将双手笼在口边,叫道:“问你呢,白衣书生,你叫什么名字?”
“垄哥,快回答,说不定……嘻嘻”,萨彪子在身后笑道。
虽然那苗妹子长得俊俏,但郑垄还没有这个心思,他笑着向那姑娘拱了拱手,下了大石慢慢向石桥另一边逛去。
走到桥中央,却不料众人一声惊呼,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撑着毛竹,从桥下一跃跳上石桥,拦住郑垄的去路,叫道:“哎,呆子,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郑垄抬头一看,正是方才桥下那苗妹子,他笑着拱拱手,意欲从她身旁绕过去。
一根毛竹“忽”的一声横在桥面上,拦住了郑垄的去路,苗妹子嘴角上扬:“你叫什么名字?不说还想走?”
“这位姑娘,你还讲不讲道理?”郑垄负手而立,看着这大胆的苗妹子。
桥面被毛竹隔断,但大家伙却没有一个埋怨的,反而围成一个小圈子,笑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苗女热情,但女追男还是不多见的。
苗妹子手中横着毛竹,张口唱道:
“一池湖水清又清,
阿哥好似天边的星,
阿妹有心摘下来,
阿哥脚步停一停。”
郑垄虽是两世为人,却何曾在众目睽睽下见过这场面?心道,这苗女也实在太多情了吧,自己只是随便遛个弯,怎么就……?
见郑垄不说话,四周的人笑着哄闹起来,纷纷要郑垄留下名字,就连桥下的龙舟都聚拢过来,有人叫道:“小伙子,留个姓名,好睡在妹子心里头呀!”众人一阵大笑。
苗妹子低头向桥下一瞪,方才龙舟上说话的汉子居然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言,一副心虚害怕的样子。
苗妹子回过头来,握着手里的毛竹向前一步,吧毛竹竿直抵郑垄胸前,一抬下巴笑道:“我叫仰阿莎,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把你的名字也说出来吧?若是不说,那就是耍赖。”
郑垄被气笑了。眼前这名苗妹子,天鹅般的黑眉,弓儿似的弯曲着,头顶着叮叮当当的苗饰,乌黑的刘海从头巾前冒出来,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垄。
苗妹子自称仰阿莎,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呼:
“她就是仰阿莎,山花寨寨主的独女仰阿莎啊,怪不得这么漂亮!”
“听说多少好小伙她都看不上,今儿看来是遇上心上人了呀!”
“姑娘俏,小伙俊,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真是龙配龙,凤配凤,鹁鸪对鹁鸪,乌鸦对乌鸦!”
……
郑垄不习惯如此“拉郎配”,他礼貌地道:“姑娘,还请你让开,我只是随便走走。”
突然,人群一阵东倒西歪,一个高大的苗家汉子跳出来喝道:“呦吼,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和老子抢仰阿莎?”
这汉子三步两步走到仰阿莎身前,轻蔑地喝道:“小白脸,趁老子没发火,滚回你姥姥家去。”
郑垄负手而立,不紧不慢地笑道:“怎么,你刚从你姥姥家来吗?”
众人一片哄笑,高大汉子很是恼怒,瞬间举起酒坛般大的拳头,向郑垄胸前打去。
事起突然,却见郑垄身后,一个人影豹子般跃过去,双手接住了那汉子的拳头,正是萨彪子。
那汉子变拳为掌,一把揪住萨彪子肩头,向怀里带去,顺势提膝向上顶去,萨彪子一个收腹堪堪躲过,俯下身去合身抱住那汉子右腿,一声大喝准备掀翻他,却不料,那汉子腿上像生了根一般站在地上纹丝不动,大叫一声,双手合拳向下砸去,萨彪子只能举起右臂格挡,“嘭”的一声两臂相碰,萨彪子手臂被砸在一旁,那汉子双手合拳去势不减,继续向萨彪子后背砸去,萨彪子躲无可躲。
“啪”的一声,一只脚横扫而来,一脚踢开了那汉子的拳头,出脚之人正是郑垄,郑垄练“蝉云步”每日都在小腿上绑缚着铁砂袋,腿力已然非同小可。
郑垄伸手将萨彪子拉到身后,剑眉一挑,怒视着那苗族汉子。
萨彪子捂着手臂,大叫道:“阳虎,你太不地道了,敢打我兄弟?”
郑垄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哼,虽说咱俩交情不一般,但谁敢和我抢仰阿莎,我就和他没完!”阳虎活动活动酸麻的胳膊喝道。
郑垄摇摇头,心中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呀!先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姑娘缠着自己要问姓名,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汉子要和自己拼命,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兄弟替自己出头,而后,这汉子和自己兄弟居然还交情匪浅,这都是什么事嘛,自己谁也没得罪,连话都没说一句呀!
“阳虎,你让开!”仰阿莎一横毛竹横扫过来,这苗家妹子急眼了。
“你问他姓名,就不让!”阳虎胸脯一挺,硬挨了一毛竹。
仰阿莎又举起双拳,向阳虎砸去,阳虎举手一格,笑道:“还是用毛竹吧,莫要打疼了你的手。”
阳虎举手一格,手指尖却不偏不倚扫到了仰阿莎颈间的一串银铃,银铃打着旋,“叮叮铃铃”直坠入桥下湖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