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对师兄弟说道:“这些百姓的举动,肯定不是今晚的主要谋划,而是敌人用来牵制或迷惑我们的。大家打斗之时,还要随时提防周围的情况。
“百姓并非主谋,都是苦命人,我们并不一定要伤其性命,可以打断他们的手脚,使他们失去战力,等事情平息之后再来救治他们。
“敌人可能就混在百姓之中,大家不可掉以轻心。”
他说完之后,叫四人后背相抵,前后左右四面迎敌。
百姓都没有练武的基础,很快被四人打倒。
人群中果然有几个武艺熟练的人,不过傅衍他们早有准备,防住了这几人偷袭。
师兄弟四人合力将这几人打倒后,削掉他们的手掌或小臂。傅衍注意到,这些人的残肢处,血液很快凝住,伤口处竟有重新生长的迹象。
他正想审问这几人,却听见远处传来笛声,正是白天在回春堂听过的。
原本被打倒在地的百姓,大多都被折断手脚。听到笛声,他们的手脚竟然自动接上,重新站了起来,拿起农具再度对四人发起进攻。
那几人身怀武功的,残肢处的重生速度明显加快,生出婴儿般柔嫩细弱的手臂、手掌,虽然无法立时拿起武器战斗,却也足够令人惊讶了。
傅衍他们再度和百姓相斗,这时县衙里的几个捕快都已出屋,也跟百姓斗在一处。
众人联手,又一次将百姓打倒。
傅衍再次砍掉会武的那几人的婴儿手臂,断裂处跟先前一样,很快止血,慢慢重新生长。
他对封捕头说:“用绳索、铁链,将这些人全部捆绑起来。我和师兄弟去追那吹笛之人。”
说完,他带着师兄弟冲出县衙。
这次,吹笛之人没有隐藏行迹,堂而皇之地站在空阔的大街上,正是高知。他的身旁四方,站着八个身高体健、各持兵刃的人,护卫他的周全。
“傅衍、陆容、常修宽、李尘,四位少侠,我们又见面了。”高知微笑着说道。
傅衍并不意外高知知道他们的姓名,想必卢显扬早就告诉他了。
高知似乎没有立即动手,反而和气的说道:“几位来洛江不过一日,就发现了苦艾有问题,然后很快找到回春堂,你们不觉得太容易了吗?”
“少废话,你这家伙装神弄鬼,害苦了百姓,拿命来!”
陆容说完,就要挺刀冲上去。
傅衍拦住了陆容,他见对方人多势众,没有抢攻的打算,先看清对方的虚实再说。
高知既然想说话,就陪他聊聊。
“我们自然怀疑过。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一来就瞧出问题,也是有可能的。”
“说得好,我这局就是为旁观者,确切的说是为外来者而设的。”
“哦?愿闻其详。”
“看到我身边的护卫了吧?他们原本跟你们一样,都是英武过人的年轻武者,结果还不是任我驱使。”
傅衍细看那八名护卫,虽然眼中没有神采,但模样俊朗,身形矫健。
他登时明白高知话里的意思,这位大夫谋划洛江诡事,必定会引来武者。他们师兄弟四人看似来解决问题,实则是对方狩猎的目标。
之前的种种疑惑,全部说得通了。卢县令为什么要求身材模样出众且修炼灵功的武者,他们为什么查案如此顺利,都在高知的计划之中。
虽然棋差半招,傅衍倒还算镇定,毕竟他们暂时没有失去什么。
他说道:“高大夫真是好计策啊,不过在下有几件事不明白,还请大夫为我解惑。不知高大夫是如何控制这些武者的?”
“自然是通过药和蛊。我研制的失心蛊,天下少有武者能够抵挡。”高知似乎对眼下的局面特别自信,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洛江县呢?云游四方,遇到武者就控制住,岂不更方便?为什么要戕害县里的百姓?”
“傅少侠说笑了。要控制武者,需要先下药,再种蛊,可对武者下药,哪有那么容易?所以这药必须不易察觉,下药的方式也不能引起怀疑。
“其次,我要的不是寻常武者,而是肢体可以无限复生,很难被杀死的勇悍之士。这些勇士需要极其复杂的秘药方能造就。
“洛江的人,不过是我炼药、试药的对象罢了。我之所以选在洛江,因为我需要的一种药跟艾草长得极像。加上县里的人喜欢喝艾草,正好为我利用。”
傅衍思索片刻,说道:“我们来到洛江后,你没有立即动手,想必是找时间下毒。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假艾草乱人心智,跟你的毒药有相辅相成的功效。”
“傅少侠果然聪慧过人。这艾草可以说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即便诸位不在县里吃喝,不给任何下药的机会,只要你们在县里多待几日,闻多了艾草的气味,身体也会出现异常。这异常症状只有我能解决,到时我同样可以找到下药的机会。”
傅衍明悟,不论他们是在县衙还是在外面的酒家吃饭,以高知对县城的控制,他们都免不了中毒。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或许这几天他们的每一道饭菜里都有毒药,而晚上卢县令极力叫他们喝的鲫鱼豆腐汤,恰恰是解毒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有继续细想。
今晚他们出现昏迷,想来是几日的毒性累积所致。
“不过诸位着实机警,身体对毒药的抵抗也强,我本以为今晚增加毒药分量,几位必定昏迷。你们兵刃完好,想必我派去了那两人已经被你们杀了。”
傅衍没有回答。
这时李尘说道:“你就算给我们下了毒,想控制我们,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高知继续摆出那副高傲的笑容,慢慢说道:“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还需要持续给你们服药,等到时机成熟,再给诸位种蛊。到时候,你们就是再也不怕受伤的勇士了。”
傅衍想到,高知毁掉他们兵刃,就是想要活捉他们,避免他们伤到自身,因为他们现在体内被下的药不多,还不能断肢重生。
“你为什么要找我们呢?我们练武时间都不长,实力低微,你直接找练功大成的武者,不是更厉害吗?”一直没说话的常修宽问道。
“诸位谦虚了。我的毒药虽然厉害,但对高境界武者,仍然收效甚微。低境界武者更好控制,而且被我控制之后,他们仍然可以练武,成为高境界武者。我们都还年轻,还有漫长的一生可以彼此陪伴呢。”
高知的脸上带着轻蔑的、嘲弄的神色。
傅衍心念一动,高知刚才一席话,已经暴露了其队伍的实力。
他的蛊喝被高知反弹,知道这人修炼了灵功,修为在他之上,但高得不算多。高知就算练武,但看其身形,走的也是内练的路子,没有淬体,兵刃刀气均可伤之。
至于高知的护卫,都是低境界武者,傅衍自认跟任何一个单挑都不怵。
他们四个人,要打败对面九人,难度很大,但逃跑是有可能的。
他低声对师兄弟说:“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很难打过。一会儿开打,你们直接奔回衙门牵马,我殿后拖住他们。你们骑马跟我会合,一起回黎阳搬救兵。”
虽然,傅衍微笑着对高知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四人有可能没有中毒呢?”
“不可能。”高知的声音变得冷淡而坚决。
只见他拿出笛子,吹了跟先前完全不同的曲调。
傅衍丝毫没受影响。
三个师兄弟却突感手脚酸软,使不上力,连续三声“仓啷”,三把刀落在地上。
高知脸色微变,冷冷说道:“看来我低估了你们,你们对毒药的抵抗倒是不弱。不过也没关系,你三个同伴都无力战斗,凭你一人,怎么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