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健康证多少钱?”梁海涛问道。
“不多。”年长男人回答。
“什么叫做不多?不多是多少钱?”梁海涛接着问道。
“几十块钱。”中年执法男人回答。
“不是几十块钱,是一百二十块钱。”一个身穿白大褂、同样卖早餐的小伙子抢先说:“如果就几十块钱,我们都不会有意见,关键是还要培训……”
“为什么还要培训?”梁海涛抬起头问道。
小伙子接着说道:“从业者都要培训,比如我们小两口,都要去,三天时间,每人交九百元的培训费,而且还要体检。
体检要交三百元,一个人总共一千四百元。
说白了他们就是巧立名目收钱。
他们培训的内容我们都知道,就是卫生监督所的工作人员把发给我们的教材念上几章,再没有别的了。
其实就是为了收钱,说难听一点就是敛财,明目张胆的敛财。”
梁海涛看着眼前中年摊主两口子的脸色,问道:“情况是这样的吗?”
男摊主点了点头说道:“培训是全天的,我们就得歇业三天。再说这九百块钱太多了。我们不想交,就拖了下来。”
梁海涛的早餐吃完了,他问警察:“你们两位也听清楚了,你们看我有没有错。
如果有错,我跟你们到局里去;如果情有可原,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两个警察都笑了,其中一个说道:“梁书记这么做是为老百姓好,是为民做主,没有错。我们回去了。”
年轻警察给梁海涛敬了一个礼。
梁海涛站起身子,和两位警察握手,说道:“你们辛苦了!谢谢,再见!”
回过头,梁海涛对所长说道:“告诉我,这五名执法人员,你准备怎么处理?”
所长诚惶诚恐的说道:“梁书记,这五个人我会让他们立即停职检查。”
“好!这件事,你今天就研究解决。我的意见是:《健康证工本费不超过二十元。
体检是必要的,不得超过医院的体检收费,象征性收点钱就行了。
培训工作既然是照本宣科读材料上的内容,就免了吧。
卫生方面的常识和国家的新规定,你们集中人员和时间做好宣传,再督促落实,不要再揩老百姓的油了。
服务型政府,是需要我们的职能部门上门服务的,而现在却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工作怎么改进,你看着办吧。
我希望看到的是,这些从业人员能安居乐业,心情舒畅地让市民吃上好饭,而自己能够发家致富。”
所长连忙点头称好,围观的从业人员和就餐者齐声鼓掌叫好。
梁海涛转身正要离开,一位中年人唯唯诺诺走上前,怯怯地说:“梁书记,您能不能把我们的低保问题解决一下!”
“你说的怎么一种情况?”梁海涛赶忙躬下身子,将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肩上问道。
“我是买断工龄的下岗职工,领过一年的低保,前年给取消了。您能不能帮我给恢复了,我家里的确实有困难,有了这笔钱,至少一家人一个月的菜钱就解决了。”
“谁把你的低保取消的?取消的理由是什么?”梁海涛接着问道。
“是社区主任取消的,他说我们两口子卖早餐,一个月的收入好几千块钱,不应该享受国家的这份补助。”
“目前像你这种的情况有多少?”梁海涛继续问道。
“我那栋楼上有几户,都是我这样靠卖力气挣钱养家糊口的。”
之前对梁海涛说明卫生监督实情的小伙子又站了出来,大声说:“梁书记,关于低保,不跑不送,根本弄不上;即使弄上了,只要过年过节不上门送礼,马上就给取消了。
而有些开进口车的、发了大财的人都可以领取低保,因为他们跟社区主任是哥儿们。”
梁海涛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如果梁书记你现在有时间,我陪你到我们社区去,拿上他们的花名册,对照上十来户,你什么都明白了。”小伙子苦笑着说。
梁海涛转过身子看着张木村说:“这里的困难居民竟然领不到低保?”
“这并不奇怪。”张木村苦笑着说道:“这种情况普遍得很,梁书记,上面对老百姓一片好心大家都知道,可是到了下面就变样了。
不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清楚是谁拿公家的钱肥个人的腰包。”
“你们既然知道为何不说?”梁海涛责怪的看着张木村,又看了看小余。
“梁书记,什么事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来干吧!主管部门的领导并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张木村说。
“这件事情,我今天就干了。”梁海涛气愤的说道。
“梁书记,那我跟你再说几件事情。马路上打扫卫生的这些穿着再就业工作服的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二百六十元。
你说,这二百六十元合理不合理?整天那么辛苦,每天才八块钱的酬薪!”
梁海涛不说话了,看了看地面,再看了看对面的楼群,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张木村的脸上,说道:“这两件事你来出面解决,我跟着你,我看看你这个纸上谈兵的人,是如何处理这些实际问题的。”
说完,梁海涛笑了。
“好,既然你发话了,我就来解决,我跟你相比,处理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张木村信誓旦旦地说。
小伙子收拾好摊位,领着梁海涛、张木村、小余到了就近的一个社区。
社区是一栋新楼,办公设备全是新的,工作人员清一色年轻人。
梁海涛、张木村、小余都没有说话,卖早点的小伙子对社区的人说:“把你们的领取低保的花名册给我们看一下。”
一个打扮时尚的女青年,瘦削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异的笑意,说道:“你没毛病吧?发烧了是不是?我这里可没有退烧药啊!”
小伙子并没有生气,接着说:“快拿出来,有人要看的。”
“那是能随便看的吗?你真有病就上医院,别到我们这儿捣乱!”
张木村终于出马了,指着小伙子问女青年:“你认识他吗?”
“怎么不认识呀?不就是门口卖早点的嘛,不过他炸的猪油酥饼和荷包蛋确实挺好吃的。”女青年说。
“他有低保吗?”张木村问道。
“他赚了那么多钱,还要低保干什么?他一个月挣下的钱,我半年的工资都没有那么多。”女青年接着说道。
张木村又指着梁海涛对女青年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女青年仔细打量了梁海涛,摇了摇头:“面熟,但说不上名字。”
张木村说:“我们是市委工作人员,要看你们这个社区领取低保的居民的生活情况,请你先把名册给我们,行不行?”
女青年顿时纳闷起来,自言自语道:“市委的,办事处没有说今天市委要来人检查这项工作啊?我问一下办事处再说。”
女青年站了起来,正要打电话,张木村阻止了她,说道:“这一位是市委书记梁海涛,我是市委副秘书长张木村,这位是梁书记的秘书小余。
我们都是真的,不是假冒的。
我们的检查工作,不会事先发通知先让你们准备的。
你可以给区委陈韬书记打电话,问陈书记,梁海涛长什么样,对照检查无误后,就配合我们的工作吧。怎么样?”
“好吧,我先把我们社区的书记、主任叫来。”
年轻的社区书记、主任两个人进来了,非常热情。
很显然,这一男一女认识梁海涛,他们慌里慌张的怪罪这个女青年早不说,让梁书记遭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