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呵呵一笑，说：“我老婆给了你什么好处啊，让你对她如此忠心耿耿？”

雷浩说：“她没给我什么好处，只是怕你为情所迷！谭小红对你那么痴情，你要是有什么红杏出墙的事，天理难容！”

那时，年长的纪委书记总是把潘毅当成自己的小兄弟看。

两年后，时任江宁省纪委书记的潘森，在谭小红的建议下，就把这位纪委书记大哥调到怀宁市市，从此两人由朋友成了同事。

……

潘毅下午上班刚来到市长袁启亮的办公室，就接到市委书记谭斌的电话，要他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潘毅心想，上午常委会散会时没说下午要商量事情啊！凭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偏要见面说。

不过书记叫他去，他又不能不去，毕竟他还是自己的岳父大人。

但是，他此时此刻刚走进袁启亮的办公室，想跟市长交流交流，这不让他里外不是人吗？

他只得如实告诉袁启亮，谭书记临时有事找自己，接着立刻退出了市长办公室。

在一般人的视线里，党委一把手就是比政府一把手大一些，尽管他们行政级别相同。

在怀宁市，谭斌是脑袋，袁启亮是肢体，脑袋总是指挥着肢体的。

作为市委秘书长的潘毅，虽然在工作中不受市长的制约，但鉴于相互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不得不经常兼顾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人的立场，起着润滑和调解的作用。

市委和市政府以前是在一幢大楼里办公，由于机构在改革中迅速膨胀，机关干部越改越多，人丁兴旺，场地爆满，原怀宁地委老的办公大楼不够用，后来市委单独建了办公楼，分开了。

还好，两家相距不到一公里……

谭斌已经泡好了茶，满腔热情地等待着女婿的到来。

潘毅前几年因为基层工作缘故，养成了对烟茶的嗜好。

别人茶瘾再大，晚上也不敢多喝，害怕失眠。

但潘毅睡前无论喝多么浓的茶，都能入睡。

他的神经系统仿佛就像浸泡在茶水里、熏烤在烟雾里似的。

潘毅一进谭斌的办公室，就盯着茶杯目不转睛，接着就眉开眼笑了。

谭斌说：“潘毅，这可是特级西湖龙井，一般人我还不给喝呢。”

潘毅微微一笑说道：“能享受如此待遇，倍感荣幸！”

接着，他拿着杯子，仔细端详茶叶的品相，的确非常不错，可爱极了，全是两叶嫩芽，像是一种观赏植物，让人不忍下口。

潘毅呷了一口，抬起头问道：“书记大人找我什么事？”

谭斌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有点拉近距离的意思，说道：“咱俩不是外人，我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吧！今天上午的常委会，好像你对唐宁县的人事安排不太满意，对吗？

叫你来就为这事。

本来是要让你尽快下文的，又担心你想不通，准备先压着，听听各方的意见，特别是你的意见。”

潘毅呵呵一笑，猜想是谭斌在上午的常委会上看得很清楚，他在唐宁县县长人选洪建的表决中没有举手。

如果是普通常委倒也罢了，可潘毅是市委秘书长，是市委书记的参谋和大管家，是省委潘森副书记的儿子，又是自己的女婿，他不同意的县长人选就非同小可了。

这不仅涉及到以后的工作，也涉及到班子的团结和集体意志的问题。

潘云直言不讳的说道：“我确实不同意让洪建当唐宁县县长。但是，组织集体决定了的事，我们就要执行，这样才能维护组织的威信。我个人的意见算不了什么。”

谭斌说道：“那你说说不同意洪建的理由。”

潘毅说道：“这次唐宁县县长的人选是两个。比起洪建，我个人更看好张岩。

洪建作为县委副书记，确实对农村工作熟悉，曾经在宁境镇的工作业绩平平，到了城关镇后也没有突出的表现，对县政府各个部门以及大多数乡镇的情况和工作并不熟悉，放在县长的岗位上就未必能发挥优势。

而张岩呢？他是唐宁县的常务副县长，在县政府各个部门和乡镇的基础好，对各部门、各乡镇的情况非常熟悉，在副县长和常务副县长任上，所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认为让张岩当县长比较合适。

第一次讨论人事时，我已经表明了我的观点。这次常委会上的表决，我就是坚持原来的观点。”

“你说的有道理，我陪你抽支烟。”谭斌从抽屉里取出烟来，递给潘毅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说：“可就是这两个人选，也是从几个人选中遴选出来的呀。从组织程序上来说，应该没问题吧。”

潘毅点了点头说：“这我知道。”

谭斌若有所思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了下去，说道：“潘毅，出现这种情况，你认为该怎么办？是拖一拖再发文？还是马上发文？还是重新调整部署？

这事情我仔细想了一下，对于洪建和张岩这两个人选，在怀宁市委常委中，应该你最有发言权，因为你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们两人，你们曾经上山下乡在一起插队过。

但今天上午常委会上，大多数常委都投了洪建的票，你说怎么办？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潘毅看出谭斌的态度是诚恳的。

按照常委会的一般情况，凡是会上定案的人事问题，结束的时候，谭斌都要有一个表态性的意见，比如任职和发文的时间等，要么马上发文，要么过后再定，因为还涉及到省委组织部的最终考察这一关。

有些重大问题，尽管常委会定了，公开前处于保密阶段，在此间也容易发生一些变故。

一般地说，常委会定下的事虽然不会变动的，但在特殊情况下也会推翻重来，重新表决。

可是，今天上午在开会结束时，谭斌只是说，先按这个定吧，有意见下来再做沟通，然后就散会了。

似乎他在会上已经注意到袁启亮和潘毅的情绪，所以特意留了变动的余地。

潘毅觉得，此时此刻谭斌叫他来，并不是带着情绪的，而是真正希望把事情做得更妥当一些。

潘毅也就诚恳地说：“谭书记，我看还是发文吧。既然常委会已经定了，就不要变动，少数服从多数。

至于我个人的看法是否正确也很难说，更不能因为少数人有看法就推翻集体决定。”

谭斌用欣赏的眼观看着潘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硕大的脑袋在横行霸道的身躯支撑下，显得更加壮实和威猛，他说道：“那就这样吧，这件事情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和袁市长交流过了，他的意见跟你一样。

既然你也没有异议了，就马上发文件，人员尽快到位到位。这次唐宁县是怀宁市人事调整的重点，考虑到你对洪建比我们更了解，我和袁市长的意见是，由你和组织BZ和洪建谈话。”

“我谈？合适吗？”

“没有不合适的，你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而且你最了解他……”

潘毅很清楚，县长和县委书记上任前，一般都是由****或市级的副职领导跟他们谈话，自己也算是市级副职领导吧。

既然谭斌这么说了，他就得照办。

两人说完这事，话题就扯到近期其它工作上去了。

谈完工作后，谭斌对潘毅说：“今晚回家吃饭吧！小红她妈说你好久没回家了，就算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潘毅笑着说：“今晚不行，晚上老婆从宁洲回来，我得陪她吃饭。

在工作上，您是我的领导。在家庭里，她是我的领导。她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我不能旷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