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幹进来，诸人纷纷起身行礼。

诸人里边有田武、高况等小率，还有田壮。

曹幹下揖还礼，笑道：“田翁、诸位大兄，早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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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壮摸着稀疏的花白胡须，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搞围炉夜话之前，你不是说等夜话完了，让我们都来给你说一说，各屯和我们老营的人都提出什么建议了么？所以今儿个一大早，我就把他们都叫来了，来给你说说。”

昨天晚上的围炉夜话，除了田武等各屯分别组织以外，田壮带的老营也同样组织了。

曹幹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昨晚上的围炉夜话，各屯还有老营都搞到挺晚才结束，田翁和诸位大兄估计睡得也都挺晚，怎么不睡个好觉，晚点再来说？亦不为迟。”

田壮问道：“刚才听阿丰说，刘大家把你叫去了？”

“对，我刚从刘大家那里回来。”

田壮问道：“阿幹，刘大家叫你去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啥事儿。刘从事这两天又搞到了不少财货，刘大家说要分给咱们些，因叫了我去，让我把分给咱的东西拿回来。”曹幹往帐外指了指，说道，“我已叫郭大兄他们把那些东西平分成六份，老营、各屯各一份。等会儿田翁、田大兄你们走时，就把分好的东西各都拿走吧。”

田武听了这话，神色一动，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曹幹底下的话已又说出，田武遂将自己想说的暂咽了下去。

曹幹请诸人落座，自亦在席上坐下，环顾众人，笑道：“田翁、诸位大兄，昨晚上的围炉夜话，我只在李大兄屯中听了，没有去你们那里，……怎么样？效果如何？老营和你们各屯的部曲都提出什么意见来了？有无可用的？”

田壮翘起大拇指，冲着曹幹比了一比，满是赞叹的语气，说道：“阿幹，你提议的这个围炉夜话的点子，真的是好！他们各屯的人，有无提出好用的建议来，我不知道，但我老营的人，却着实是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不瞒你说，我当时听了都是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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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田翁，都提出什么让你眼前一亮的建议了？”

田壮说道：“褚老黑，阿幹你是知道的，平时蔫不唧的，话不多，但昨晚上，他的话真是不少！提了好几条的建议。其中有两条，我觉得都挺好。”

褚老黑和褚豪同村，他的儿子现就正在褚豪屯中。曹幹和他并不很熟，但对他也有印象，记得他大概五十多岁年纪，个头不高，干瘦干瘦的，田壮说他“平时蔫不唧的”，这话是一点没错，他平时的确是话很少，给曹幹最深的印象就是老实巴交。

曹幹笑道：“却不知这位刘翁到底是提出了什么好的建议，能让田翁都这样大为称赞？”

田壮说道：“打南成和伏击郡兵这两场仗，我们老营的人都没直接参与，但是打南成的时候，我们在营墙上远远地观战了。褚老黑说，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阿幹你举着红旗，冲上城头的那一刻，他说那一刻，他整个人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激动得不得了，然后他就想，咱们现在共有五个屯，可只有阿幹你这里有一面红旗，其余的四个屯现都无旗帜。他说，如果是各屯都能有一面旗帜的话，那以后再打仗的时候，是不是即使换了别的屯冲城头，……不一定每次都是阿幹你亲自带你的人上，对不对？也都能同样起到让人激动，激励士气的作用？”

“田翁是说，褚翁建议咱们各屯都制一面旗帜，是这样么？”

田壮说道：“不错，褚老黑他的建议就是如此。阿幹，我听了后，觉得很有道理，你觉得呢？”

“褚翁的这个建议确实不错。”曹幹看向半卧半躺席上的曹丰，笑问说道：“阿兄，你以为呢？”

曹丰的精神头比前两天又已经好了许多，脸上有了红润之色，他点头说道：“褚翁此议的确很好。”与田壮、田武等人说道，“田翁，阿幹其实这两天也在和我商量这件事情。”

“阿幹也在和你商量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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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丰说道：“阿幹也以为，咱们现共有五个屯，但旗帜却只有一面，这显然是不太行的，——不管是以后再打仗，还是咱们平时操练，都不很方便，所以他也向我建议，不如田大兄、高大兄各屯，也都各自选个颜色出来，随后劳烦老营，分别给各屯亦都制面旗帜。”看了下田武、高况几人，说道，“这事儿我觉得行。田大兄、高大兄，你们要没异议，就借着话头到这儿的的这个机会，咱们就把此事定下吧？”

田武等人对此，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曹幹举着赤旗，冲上城头的那一刻，何止是褚老黑看着激动不已，田武等人也都是热血沸腾，而且仗打完以后，田武等人中，亦不乏有人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我也有一面旗，那将来再打仗的时候，我举着这面旗，冲锋陷阵，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我该有多威风！

故而现下曹丰问他们要不要各选一旗，田武诸人自是俱皆赞成。

田武头一个应声，高兴地说道：“好，好啊！曹大兄，我实话告诉你，南成那场仗打完后，我就想到这事儿了！只是一直没得机会跟你说。俺们各屯是应该各自有面各自的旗！……小郎，你的旗是红色的，俺屯的旗就不能是红的了，跟你分不清啊，那我该选个啥色儿好呢？”

李铁在旁笑道：“我觉着黄色挺好看的，……小郎，我选黄色。”

田武听了，顿时不乐，说道：“我正寻思着选黄色，你就选黄色了！”

李铁好说话，闻得田武此话，便就主动退让，仍是笑着，说道：“好，好，那田大兄你用黄色，我选个别的颜色。”

曹丰笑道：“选啥颜色这事儿，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急事儿，不着急定。等下你们回去，和你们的部曲也都商量商量，定下以后，再来告诉我就是。……田翁，等各屯都定下了旗色之后，就要劳烦你老营的人给各屯制作了。”

“制面旗很快的，咱们老营现在各色儿的布都有，人手也充足，只要颜色定下，用不了半天……”田壮笑与诸人说道，“你们各屯就能都有自己的旗了！”

拥有一面属於本屯的旗，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要说小，也绝不小。如果说田武等人此前还不能清楚地知道一面旗帜对於一支部队的作用，在经过南成、伏击郡兵这两场大的战斗后，他们亲眼所见，都是亲眼都看到了曹幹那面红旗对於战士们所起到的激励效果，则已是俱皆知晓了旗帜的重要作用，想到以后他们各屯也都能各拥有自己的旗帜，众人无不兴奋。

曹幹问田壮说道：“田翁，你不是褚翁共提出了两条好的建议么？另一条是什么？”

“另一条和打仗没啥关系了，是有关俺们老营的一条建议。”

曹幹说道：“田翁，是什么建议？”

“褚老黑他说，以前老营的人不很多，我一个人管着就够了，可现在老营的人渐渐多了，只靠我一个人管，怕就不太足够。他建议说，是不是像咱们各屯一样，把老营也分成队、什、伍？往后人再多的时候，还可以再分成屯、曲。这样，平时也好，打仗时也好，老营里的人就都能更好的管理和组织。这个建议，我觉得也不错。阿丰、阿幹，你俩觉得咋样？”

曹幹笑道：“这个建议，也确是不错。”问曹丰，说道，“阿兄，你以为呢？”

曹丰亦以为然。

之前老营的人少，他们打仗也少，那么只田壮一人管理老营，便即足够，但现在情况已有不同，正如田壮所言，老营的人多了，此是其一，并且可以预见得到，往后打仗的时候也会变多，此则是其二，由是，再只由田壮一人负责老营，显然就已是不够的了。

老营确乎是到了需做改变之时。

曹丰连连点头，说道：“褚翁的此议甚好！”忖思稍顷，征求田壮的意见，说道，“田翁，老营的人的确是比以前多了，男的也多了，妇人也多了，我以为不但要分队、什、伍，是不是最好再分个男女？毕竟男女有别。总的老营下头，把男女分开，分设成男营和妇营，咋样？”

田壮想了想，说道：“好啊，这个好！以前咱们老营里头，男、女也有分，但不是很明确的分，现在是该明确的分一下了。……分开后，这妇营的小率，我看就让戴阿嫂来干！”说着，笑着看向曹幹。

曹幹说道：“戴阿嫂一个妇人……”

“就是妇人，才好做妇营的小率啊！”

这话，曹幹倒是没法说田壮说得不对，遂笑了一笑，说道：“老营抓总的是田翁你，分成男营、妇营也好，给这俩营任命小率也罢，都由田翁你来做主吧。”

田壮说道：“等我今天回去后，我再和褚老黑他们商量一下，定个具体的方案出来后，……阿丰、阿幹，我再来找你兄弟俩说，你俩到时要都觉得行，咱便开始办！”

曹丰应道：“好，老营的诸务，就拜托田翁了。”

褚老黑提的建议不止这两条，只不过田壮觉得有用的就这么两条。说完这两条后，褚老黑提出的其它建议，田壮也给曹丰、曹幹大致的都说了一遍。确实是有用的，只这么两条。

汇报完褚老黑的建议，田壮把老营中别的人昨晚提出的各项建议，亦都和曹丰、曹幹一一道来。等他全部说毕，田武、高况、褚豪轮流地把他们各屯战士昨晚提出的意见也都分别道出。

田武、高况、褚豪各屯战士所提出的建议，其中的大部分，李铁部中的战士都有提出。

李铁部中战士都有提出的，便就罢了，未有提出的那些，中有可用的，曹幹俱皆把之记了下来，等待以后碰到时机合适之时，看看能否用之。——这些可用的建议，主要都是和战斗有关，像褚老黑提出的那两条，立刻可以施行的，却是一条也无。

加上田壮，共四个人，依次说一遍，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时辰，个个都是把嘴皮子都说干了。

曹幹一边亲自给他们倒水，请他们再喝些水，润润嗓子，一边笑道：“田翁、诸位大兄，我突然想到了个事儿。”

田武大大咧咧地坐着，端着水碗，由曹幹给他倒水，问道：“阿幹，你想到啥了？”

曹幹说道：“咱们这围炉夜话已经定下，每隔三五天，举行一次。这要是每次围炉夜话后，田翁和诸位大兄都聚过来，说半晌，……田翁，诸位大兄，你们有没有觉得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也累啊，瞧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田翁和诸位大兄个个俱是口干舌燥。”

田武不解其意，喝了口倒好的水，奇怪说道：“浪费时间？阿幹，你啥意思？”

“我有个办法，能解决此事。能往后每次围炉夜话后，不用田翁和诸位大兄亲自来说半晌。”

田武问道：“啥办法？”

曹幹坐回席上，说道：“刚我去见刘大家时，我向刘大家提了个请求，我请她把苏先生明天派到咱部中来。”

“把我小亲丈母派来？派来干什么？……是了，阿幹，你是想咱们围炉夜话的时候，让他在旁边听，然后第二天，由他来给你汇总？可是咱们五个屯，加上老营，六个围炉夜话，他一个人，也没法听全啊？”

曹幹笑道：“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听全，可是如果咱们五个屯，加上老营，都有人识字，会写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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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字？会写字？阿幹，你是想……”

曹幹抚摸短髭，笑道：“正是，我请苏先生过来，正是打算请他来教田翁和诸位大兄识字。”

此话一出，田武等人面面相觑。